黎友鸣没说话,而是看着面前的那珠兰草,“你了解兰草吗?”过了一会儿,黎友鸣才说道,“圣人说,芝兰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穷困而变节。”黎友鸣边说边摆弄着兰草,“做人啊,就要像兰一样,不以无人而不芳,可要做到这一点,很难。”黎友鸣感慨地说道。
“人生中,会经历很多,高兴的事、喜悦的事、让你悲观的事、让你沉沦下去的事随时都有发生。”黎友鸣望着天井露出的一小片天空,“我们现在的时代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时代,但如果我们始终是坐在现在的这个地方仰望天空,你就会觉得天空只有天井那么一点大,如果跳出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你会发现外面的天空太大了。”
“坐井之蛙,只有一己之见,登高之人,方知天外有天。”说到这里,黎友鸣转头看着明泉,“明泉,这是我这段时间悟到的,也说给你听听,希望你也能从中悟到你接下来的路。”见明泉没有反应,黎友鸣继续说道,“要在社会立足并有一番作为,除了眼界,就是心态上的开放,很多人在一帆风顺时,往往会迷失自己,这就是心态上的不成熟,一个心态不成熟的人,在遇到挫折的时候,就会沉沦……”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黎友鸣抬头看着天空感叹道。
说完后,黎友鸣不再言语,而是专心致志地摆弄起兰草来。
晚上,明泉在县城在找了一家旅舍住下,打算明天再去找韦江川,如果明天韦江川还没有回来,就去扶余村看看那边黄精的收集情况。
躺在床上,明泉又想起黎友鸣的那些话,特别是黎友鸣对兰草的比喻:不以无人而不芳,不以……明泉似乎抓住了什么,但那丝感觉却稍纵即逝一闪而过……可任由明泉在怎么冥思苦想,始终没有找到那丝感觉。明泉只得作罢,不再刻意去领会或者感悟了,这种感悟需要的是“缘”,而非刻意甚至你想就能得到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明泉刚进县委大院,就看到三林乡乡长,现在代理书记职务的王贵才和乡党政办主任朱才迎面而来。
“明泉?”朱才看到明泉,不由一愣,随即眼睛一瞪,“你来干什么?这儿是你来的地方吗?”朱才呵斥着明泉。
“我到哪里需要跟你请示吗?你算哪根葱,好狗不挡道!”明泉乜了朱才一眼。
“保安、保安……”朱才立马朝门口叫着。
“叫啥叫?”过来两个保安,其中一个个高的保安吼了一句。
“我是三林乡党政办主任,这人擅闯县委大院,把他轰出去!”朱才赶紧来到高个儿保安身边,指着明泉恶狠狠地说道。
“你是三林乡党政办的?”高个保安乜着朱才,“证件呢?”
朱才忙从包里拿出工作证递给高个保安。
高个保安接过证件翻看了一下,然后递给朱才,转头看着明泉,“他登记了吗?”高个儿保安看着旁边瘦小的保安。
“队长,登记了的。”瘦小保安献媚地看着他的队长,“我们是严格按照你订的,进出必须登记的要求执行的,我马上去拿登记册。”瘦小保安说完转身朝大门跑去。
“这位同志,你来这里找谁?”保安队长手里拿着警棍看着明泉。
“队长大人,我是三林乡计生办的,我叫明泉。”明泉说话的时候还瞟了一眼旁边的王贵才,却与王贵才冰冷的目光对在了一起,“我是来找组织部的韦部长。”
明泉说话的时候,余光一直看着王贵才和朱才。只见王贵才听到自己后半句话时,眉头皱了一下,对朱才耳语了几句后,抬脚朝大门走去。
“明泉,以前你是三林乡计生办的,现在可不是了,我现在再给你说一次,你就被开除了。”朱才看着明泉义正辞严地说道,“你找韦部长是想替黎友鸣翻案吧,我可告诉你,黎友鸣的案子是县纪委审的,县委批准的,已经是铁案,哼!”
这时瘦小保安拿着登记薄跑了过来,“队长,他登记的是三林乡计生办,叫明泉。”瘦小保安指着登记薄说道。
朱才走到保安队长身边,掏出烟给两个保安一人散发了一支,“队长,对这种报假身份的人一定要严惩!”
“朱主任,这事交给我们!”保安队长说完后便朝明泉走了过来。
“你的证件呢?”保安队长趾高气扬地看着明泉。
保安队长的话一下把明泉给问住了,在乡农技站时的工作证,离开的时候就被要求上交了。到了党政办,他曾几次找到朱才要求办新的工作证,可朱才说要在新工作单位满三个月后才能发放工作证,此时的明泉哪里掏得出工作证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要知道,在现在这个社会,没有证件证明你的身份,那就会被当成盲流给收容了的。
“我因为工作调动,原来的工作证上交了,新的工作证还没有办理。”明泉倒是很坦诚。
“哼!”保安队长冷哼了一声,“没有工作证,擅闯政府机关,把他给我轰出去!”保安队长大手一挥。
“对,把他轰出去!”见明泉被轰出去,朱才可不忘再踏上一只脚。
“我说过,我的工作证没有办下来,你可以打电话去三林乡计生办!”明泉说道。
“三林乡计生办?哼,你早就被开除了,还有脸谈这个?”一旁的朱才撇着嘴说道。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动手帮着你走?”两名保安一左一右看着明泉。
明泉冷冷地扫了一眼朱才和保安队长,今天的屈辱,明天一定加倍奉还。
明泉回到旅舍,躺在床上,又仔细考虑起扶余和李湾两个村的规划……
下午两点,正躺在床上的明泉,突然一屁股坐了起来,拿起外套就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