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璃听了他们的对话,大致有个猜想,只待去验证一下。她轻轻推开挡在前边的几个人,走进办公室,直接问女人道:“这位大姐,我很好奇。你既然说你父亲按照潘医生说的做了,那么我想麻烦你复述一下医生的要求,让医生听听你说的对不对。”
“我……我有点记不清了。不过,我爸从这儿离开后就回家了,能有什么事儿?一定是他的针有问题!”女人就像复读机一般,重复这一句话。
“既然你都不记得这位医生告诉你们的针灸注意事项,我完全可以猜测,是因为没你们按照医生的要求做,才出现了问题。我父亲也在这里针灸过,如今他已经康复了,我们清楚的记得,潘医生告诉我们,针灸后不能立即做剧烈运动,不然容易体力不支,造成虚脱或者眩晕。”楚琉璃看着女人的眼睛,不愠不火道。
楚琉璃的突然出现,让潘荣轩又惊又喜,更难得的是,她一进来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有些话,她这个旁观者说,要比他本人说更有力度。
“你……有什么证据是我父亲的问题?”女人虽然瞪着眼睛,但气势明显不如之前。楚琉璃看得出,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哦?我有什么证据?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父亲差点晕倒是这位医生造成的呢?”楚琉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脸上还带着笑意。
女人更加语塞,脸涨得通红,却答不上话来。围观的人更加议论纷纷,都向女人投去鄙夷或厌恶的目光。
潘荣轩在同事和患者中人缘都不错,要不是楚琉璃第一时间出面帮他解围,其他人也会帮忙。
看女人一脸窘迫,潘荣轩心有不忍,走到她身边道:“大姐,你冤枉我不要紧,但是你父亲的健康要紧。你最好带他来做个检查,看看你父亲身体是不是有其他问题,要不然他以后再这样,可就危险了。”
女人没想到潘荣轩不仅不计较她的无理取闹,还一心为她父亲着想,既感动又惭愧,应了一声就赶紧离开了。
“大家都回去吧,没事了!”潘荣轩向围在门口的几个护士和患者挥手道。
那几个人闻声散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楚琉璃和潘荣轩二人。
潘荣轩伸手带上门,问道:“琉璃,你怎么来了?”
楚琉璃仰头看着他,笑道:“我眼睛有点不舒服,过来看看。而且,我有个疑问,想请你解答。”
潘荣轩原本脸上带着笑意,听她说眼睛不舒服,顿时面带忧色,询问道:“你检查的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干眼症,眼睛不舒服。”楚琉璃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来,琉璃,你躺下,我给你针一下,虽然不能保证针到病除,但一定能有所缓解。”潘荣轩示意楚琉璃在治疗床上躺下。
他的医术,楚琉璃是相信的,微微的犹豫后,她躺在床上,合上眼。
“干眼症除与肝经、肾经、胆经相关外,有时候也与阴虚有关。所以,我选择三阴交穴、合谷穴、外关穴进行治疗,可以清三焦火,还可以滋补三条阴经。刺激眼眶内的穴位,可以有效缓解视力疲劳。”潘荣轩一边施针一边解释,想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因为要施针的穴位在眼眶,楚琉璃一动也不敢动。她天不怕地不怕,但一向畏惧做检查、做治疗。不过,因为和潘荣轩比较熟悉,她放松了不少。
“琉璃,你得注意休息了。不如这样,你每天中午过来,我帮你治。”潘荣轩叮嘱道。
对楚琉璃,他一向很温和,这会儿沉着脸,一脸严肃。
楚琉璃知道他是关心她,求饶道:“潘医生,我以后一定注意,可是我马上要开学了,实在是没时间。我还是用眼药水吧。”
潘荣轩原本还想说她两句,但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打动了,着实于心不忍。
心静下来,楚琉璃问到那天的事儿。潘荣轩微微想了下,说出了实情。
原来,二十多年前,楚志伟还没到故宫的时候,和老师傅孟长江学木匠手艺,当时潘玉海是他的师兄,潘荣轩的母亲孟佳慧是他们的师妹。当时潘玉海和孟佳慧相恋,但孟长江很喜欢一个男孩子,想让他做女婿,坚决反对女儿和潘玉海在一起,甚至还准备包办婚姻。年少气盛的他们给家里留了句话就私奔了。孟长江大怒。
孟长江身体本就不好,这一气就更加重了病情,后来就卧床不起,不久于人世。虽然后来他们回来了,还跪在孟长江墓前认错,但师父因为他们而离世,让楚志伟无法原谅他们。
听他说了这些,楚琉璃猛然想起,有一年过年,家里来过三个人,母亲让他们进来,父亲却把他们赶了出去。如今回忆起来,其中两个人就是潘玉海和潘荣轩,另外一个女人应该就是潘荣轩的母亲孟佳慧。
“我想起来了,你去过我家!怪不得我撞到你那次,一看你就觉得眼熟!”楚琉璃激动道。
过了这几年,潘荣轩已褪去稚嫩,变得更加清俊、帅气。所以,楚琉璃才没一眼认出他。
“你撞到我那次?”潘荣轩面露疑色。
楚琉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到她那次因为跑得太快,撞到他的事儿。潘荣轩仔细看了她的眼睛,又回想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了。
“我记得你当时好像戴着口罩,要不是这样,我应该能认出你!”那日,虽是在灯光下,但楚琉璃的眼睛漂亮而灵动,给潘荣轩留下了很深刻印象。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会在医院再次相见,他们两人的父亲,还有那样一段恩怨。
提到那晚,他们都觉得彼此的关系更近了。他们达成了共识,要想办法楚志伟放下芥蒂,接受潘玉海的歉意,让曾经的师兄弟和好如初。
他们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为了他们的父亲,愿意尽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