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家小姐容貌有缺”虞知一边喝着粥,一边问道。
丫头拿着筷子打了下虞知的手背,“你才是容貌有缺呢!我家小姐生得好看,就是放在京都也定是数一数二。”
虞知不信,偷摸地看了眼对面的竹屋,那正是那位小姐住的地方,只是一直都是门窗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情景。虞知知道这样在背后议论救命恩人不好,却也忍不住一番好奇心的驱使。
“那你家小姐为何不见人,终日躲在屋子里怕是要闷出病来。”
“还不是因为”
话说一半,丫头欲言又止,而后任由虞知怎么问也不多说一句。
虞知已经来到这里三日,日日都有人闲聊,日日都没有麻烦的清闲日子让他乐不思蜀。得益于丫头一日三餐餐餐都有的苦药,虞知身上的伤势也好的很快,轻微的内伤日后调理此才好,至于行动却已经没有问题。
虞知又朝着竹屋看了一眼,他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竹屋里尚未蒙面的小姐。
“你家小姐多大”虞知突然问道。见到丫头疑惑的目光,虞知又补了一句,“这年岁大小还需瞒着人”
“倒不是瞒着,只是你知道了又如何小姐是不见外人的。”丫头收拾好碗筷,然后坐下很认真地说道。
丫头越是这般,虞知越是好奇。这里不是京都,可以知道的多谢。如果在京都里,虞知必然躲得远远的。天子脚下是非多,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已经让虞知感受到了皮肉之苦。
“小姐今年十八。”
“倒是和我相当,只是听你家小姐说话的语气老成了些,也不像个十八岁女孩子。”虞知琢磨道。
“讨打!”丫头手指弹了弹虞知的脑门,“小姐只是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其实小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我,对老黄都是极好的。”
虞知点头,若不是个好人也不会将他救回来。
“对了。小姐说,你若是伤好了,便快些离开。”
虞知无语,这逐客令倒是有些直接。不过,虞知也知道自己不能够在这里久待。见到自己在赵王府失踪,虞知能够猜测到秋若若和叶清欢的反应。
无论是秋若若和叶清欢,还是虞知都知道这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这三天里,虞知也仔细想了整件事情,其中也有许多疑惑的地方。起初,他首先怀疑的就是赵王世子,毕竟是赵王府里的护卫殴打他,将他扔在京都外的荒野。只是这样做,赵王世子定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从虞知与赵王世子在百味居短暂的接触来看,虞知相信赵王世子不是这么蠢笨的人。
如果排除赵王世子,那就是白离了。可是,如果真是白离,他一个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真的能够指挥的动赵王府内院的护卫吗这手段似乎也太厉害了些。
这样的思考仅仅在虞知的脑海中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觉得累了。动脑子的活自然是要留给秋若若这样聪慧的人儿。
“小姐”虞知还是穿着那件素白麻衣,本来已经是被丫头给扔了,虞知又捡了回来洗干净重新穿在了身上。
竹屋内没有立刻传出声音,虞知也习惯了这位小姐的风格,等了几息的时间,才听到有声音传来。
“何事”
相当熟悉的声音和字眼,让虞知觉得里面的人只会说这两个字。
这些天,虞知时时都来自讨没趣,总是小姐,小姐的喊着,比丫头还要勤快些。虽然仅有断断续续地回应,虞知仍有兴趣聊些天道山上的趣事,或许只是为了听一听那位小姐好听的声音。
“我要走了。”虞知说道。
竹屋里继续安静了下来,这一次安静了很长的时间。虞知以为屋里的人想要结束了简短的聊天了。前几次都是这样,如果那位小姐不想聊了,即便虞知怎么喊叫也不再说话。
虞知走下竹屋的台阶,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这就是告别了吧。”
“老黄送他出去。”
屋内的声音传来让虞知有些莫名的开心。
“多谢小姐。”
虞知答谢,上了老黄的马车。他知道这是京都之外,却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在离开的时候,虞知才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三天来除了丫头、老黄还有从未见过的那位小姐,似乎再也没有见过有其他人。
虞知猜想这里应该是极为隐蔽的地方,所以没人来往。
“老黄,你要慢点,我晕车!”
虞知见识过老黄“行云流水”的驾车技术,稳妥中透露着几分不羁,不羁之中又有几分放荡。但是虞知觉得很危险,他不想将自己生命交给这个老头子。
老黄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
“放心,你不会晕车的。”
猥琐的笑容让虞知不安,心中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妙。
砰!一阵意识模糊过后,虞知安安然躺在了马车里。老黄的动作很熟练,像是常做这勾当。
“小姐,放倒了。这小子这么弱的身子真怕自己下手重了。”老黄笑着朝竹屋那边喊道。
吱呀。
竹屋被打开,传来车轱辘的响声,紧接着就看见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子。
女子披着白色的绒袍,额前一捋秀发垂落遮掩了些许清秀的面容,眸子如清泉一般透过车窗望着昏倒的虞知。唇红齿白,淡淡绯红的肌肤,小巧的鼻尖儿,真如从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
像丫头说的那样,我家小姐的样貌放在京都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只是女子只能够坐在轮椅上。大夫说,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根治之法。
女子对这个同龄人有了些兴趣,她朋友不多,丫头,老黄,这个俊俏的少年算是第三个,尽管她只是刚刚才从丫头那里知晓虞知的名字。
女子愣愣地多看了几眼,觉得虞知生得准时好看。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虞知的脸上,没有挪开的意思。直到丫头轻声提醒,女子脸颊上露出一抹羞红。
“送他出去,到了京都再喊醒他,莫要让他记下了来回的路途。”
这不是深山老林,但是能够寻到此处也是不易,至少他们住在这里的时间里并没有外人来打扰。
女子心里有一丝别样的情感,似乎是第一次出现。有时候她厌烦这个絮叨的少年,有时候也对着少年讲的那些趣事心生向往,还有天道山上的桃花酿。
老黄应了一声,驾着马车飞快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
赵王世子看着棋盘上难分难解的战局,手中的黑子迟迟难以落下。他推演了许多落子,无数次落子之后看到的也将会是死局。
“我输了!”
赵王世子将手里握着的所有黑子都放进了棋盒之中。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输了就是输了。
很快,他脸上因为输棋的阴霾一扫而光,重新恢复了温和的神情。
“孟先生的棋艺,此生我都是难以超越了。”
赵王世子对面的那人也是在百味居的那位幕僚。
孟断章谦逊地笑了笑,摸着自己杂乱的胡子。“世子的心不在棋盘上自然是要输的。”
赵王世子一听,打趣地说道:“若是我再认真些,能否赢了先生”
孟断章再次一笑,说道:“自然是不能。”
赵王世子无语了,这是逗人玩呢
“世子不必介怀。在下浸淫棋道数十载也才勉强能够弄懂小小棋盘上的些许奥秘。世子还年轻,年轻时锐气不可挡,少了些沉稳,步步落入陷阱之中,一子错,步步错。”
孟断章手中握着纸扇,指着棋盘中的几处黑子。那些都是赵王世子的落子,关键几处极为凶悍的攻城略地。
只是很快那些属于黑子的领地又被白子无声无息地蚕食。
一处处落子的先后顺序,孟断章都记得一清二楚。
孟断章有复盘的习惯,这也是他有如此之高的棋艺的原因。一步步的讲解也让赵王世子明白何处出了问题。
“好在这只是在棋盘上,就是落子无悔,再大失误也只是输了一张棋盘。”孟断章说道。
赵王世子赞同道:“好在只是一张棋盘。”
“世子,忧心之事也如黑子与白子的博弈一般。”
“哦孟先生有何高见”赵王世子饶有兴趣,他不得不承认秋若若的话不无道理。这事情不是他所为,所以他更需要知道真相。幕后之人能够在赵王府让虞知悄无声息地消失,那么他呢
孟断章伸手从棋盒里取了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上的某一处,这一处直接让黑子失去了绝大部分的领地,简直就是自杀。
孟断章落完子,示意赵王世子执白子。
“棋盘上,不仅仅是你进我退,还有退无可退的绝境下不如让自己死一次。”
赵王世子落了几手白子,他确信在白子大好优势的情况下只会这般落子,可是最后他葬送了白子的江山。
“孟先生的意思是”
“让我死”赵王世子眼中露出精光。
“不不不,世子千金之躯。在下是说当晚值守的护卫消失了几个,以五城兵马司的力量也没能够找出来,那么世子再找下去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世子不如在赵王府内受点伤比如赵王府护卫刺杀赵王世子”孟断章平淡地讲述着,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
“是啊,先生高见。皇室宗亲被刺杀,依陛下的脾气断断是不会罢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