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了,战鼓号角的声响传入了洞穴之中,也传进了虞知三人耳中。
太子殿下还是有几分靠谱虞知心头一笑。
“这外面是怎么了?”程云说道,“为何这般吵闹?”
这第三日,三人几乎已经适应了最后这一点灼烧感。
岑琴也开口说道:“我入山这么多年,从未听见过如此吵闹的声响。”
两人都对外界发生一切有些好奇。
虞知则是开口安慰道:“应当说不上什么事。再大的事也有长老撑着。我们还是专心炼体就好。”
程云笑道:“师弟言之有理。”
在阮锐意退出炼体之后,池水中的力量少了一个人吸收,三人淬体的强度会平添几分,好处也会多了许多。
这是在以往的青炎炼体中从未发生过的事。
毕竟,谁也不敢在炼体的同时对其他人出手。除了修行过《控火诀》的虞知。
虞知浮在池水中,四处张望着洞穴中的情况。萧景尧已经依计行事,如今虞知要知道的是苍火是否还在洞穴中。
虞知想了想,忽然喊道:“苍火长老,苍火长老”
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一遍又一遍。
直至声音消散,也不见苍火的身影出现。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程云问道。
虞知想好了借口,说道:“在这里无聊,外边这般响动,听着苍火长老说道说道解解乏也好。”
“解乏?”程云苦笑,“也便是你敢这般说话。”
让苍山五大长老之一的苍火长老给弟子解解乏。这仿佛就是去给一头饿了好几天的恶虎剔剔牙。
程云也算有些了解虞知,这是个随性的人。对阮锐意出手也是如此,从未想过炼体结束之后的结果。
恃宠而骄?
程云又是笑了笑。
虞知摸了摸手中的白玉戒指。这是颜依给他收取碧落青炎的东西。
若是不用真气催动,这戒指只是一个装饰品而已。
既是苍火不在,显然是萧景尧将苍山的这几位长老都引下山去了。
虞知明白多番筹谋终是到施行的时候。
“此二人两年间暗杀大楚官员,累计官员六人,官员家族十六人,总计二十二条人命。不久前被督查院擒获。两人罪行昭彰,罄竹难书,理当问斩。”
徐青的一字一句落在每个人心头。
尤其是苍水,齐正初和赵瀚都是他门下的弟子。
犯了此等罪孽,苍水难道能够脱身吗?
若是苍水说一句不知情,那便是天大的笑话。
苍金等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苍水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苍金怒极,质问苍水。
除了苍木,其余人质问的目光亦是表露无疑。
杀害朝廷官员是大罪,死罪。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可历朝历代也皆有暗杀官员的事情发生。
用虞知的话说,总有些不要命的,总有些心存侥幸的。
可既然做了这些事,若是不能好好遮掩,那点侥幸也便是没了。
苍水不答,苍金怒目而视,说道:“苍水,这是你门下弟子。此番大罪这是在祸害苍山数百年的基业!”
苍火的脾气更是爆炸,怒道:“你们两人到底生的什么恶毒心思,将要杀害朝廷官员?”
许多时候大楚律例是摆设,但这时候却又变得真切了许多。
说着,苍火就要抬手镇杀齐正初二人。
徐青怒喝道:“大胆。竟敢在本帅面前动手。”
如巨浪般的真气汹涌澎湃,直接挡下了苍火的杀气。
顿时,北境军将士同时拔出腰间的弯刀,刀锋相向,指向苍山众人。
一股如山岳汇聚而成的城墙般的军威横压而来。
“犯我北境军者。”
“杀。”
“杀。”
“杀!”
三声声响,一重高过一重,层层而上,回荡在山峰云雾之间,令天地震动,令万物胆寒。
在苍山上,山道上的弟子被这一声声震响吓得摔倒在地。他们知道,这北境军定是冲着苍山来无疑了。
自徐青执掌北境军之后,草原的铁骑再也不敢轻视大楚北境的边防。这一身杀气是从无数的鲜血中凝聚而出。
徐青冷眸盯着苍火,丝毫不惧眼前的这位开碑九品的大修行者。
苍金见着冲突要起,赶忙说道:“徐元帅海涵,苍火只是一时气愤,才会冲动出手。”
徐青眸子一瞪,说道:“下不为例。此罪人亦是证人,容不得尔等胡来。”
苍金忍着怒气,说道:“徐元帅言之有理。但此事定是有个中误会。我苍山绝对无意杀害大楚官员,更不会冒犯大楚皇朝的威严。请徐元帅容我查明真相,定是给徐元帅一个交代!”
苍别离闭关,让苍金主理苍山的时候,便是瞧见了苍金这般顾全大局,懂得权衡和退让。
徐青面不改色,说道:“这交代必然是要给的。只是你们几人还不配给。苍山弟子行大逆不道之事,怎不见你们苍山山主苍别离前来?”
苍别离理当出现在此。萧景尧也特意交代了定是要见到苍别离。
当朝太子想要见苍山的山主而已,这有何不可?
徐青也认为,这本该是让苍别离来解释此事。甚至是苍金也觉得,如此大事,该让苍别离知晓。
苍金说道:“山主已闭关数年,吩咐我等不得打扰”
徐青冷哼一声,“若是苍山被灭也无所谓的话,且随你们去吧。”
苍金心头一颤,匆忙说道:“且容老夫回去通知山主出关。”
这时,赵瀚和齐正初对视一眼,忽然说道:“师傅,救救我们。可是您说的,这是山主的吩咐。定会保我们无恙。师傅”
苍水脸色铁青,更是震怒道:“逆徒,你怎敢胡言乱语?”他最怕齐正初和赵瀚的攀咬。
可是,这两人竟是不仅仅攀咬自己,还将山主牵扯进来。
苍水知道这两个弟子为了活命,想要将整个苍山都拖下水。苍水绝对未曾在弟子前提及过苍别离。
“还不快走!”苍金压低了声音,催促道。
徐青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两人。随即,徐青转身离去,朝着军阵中走去。
萧景尧见着日上三竿,想着若非虞知,此时他都不需在此处。
问罪苍山,自有江清、徐青等人去做。何须他这太子殿下东奔西跑。
萧景尧忽然说道:“江大人,若是虞知执意要为郭舒儿讨一个公道,你会如何做?”
江清未曾想过这个问题,此时若是仔细想想,他还是当日在梅园的那句话——他还是只是一个少年。
“下官会以上司之命令约束虞知。”江清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是补充道,“即便即便虞知不从,徐青元帅也能让其服从。此乃皇命,亦是关乎世间大事,必不能让虞知捣乱了。”
萧景尧笑了笑,似乎想起了另一人。“若他不是一人呢?”
江清不知萧景尧为何会这般说。“就算人数再多,亦是有北境军在此”
“若是连北境军亦是挡不住,又当如何?”
“北境军都挡不住”
江清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想不出谁人是北境军挡不住的。
草原狼骑闯不过北境军的铜墙铁壁,苍山不敢轻视这数万北境军,就是百战百胜的楚王项籍也不敢在北境军前称第一。
江清好奇萧景尧口中所说之人到底是谁。
萧景尧呵呵一笑,说道:“等着看吧。江大人回京复命恐怕该是改一改说辞了。”
皇命难违,皇命难违。
这都是对于那些弱小的人而言。
所谓的皇命如此,所谓的大楚律例亦是如此。
若是拳头够硬,什么皇命,什么大楚律例且都不必放在心上。
萧景尧说的人正是那日在梅园救他的李浩渺。起初萧景尧寻不到对方行踪,后来他知道李浩渺又出现在了余竹月的小院中,而且与虞知的关系非同寻常。
若是李浩渺在北凉府,依着虞知的脾气,将北境军都给大张旗鼓地弄来了,何况是形单影只的李浩渺呢?
想到此处,萧景尧露出一抹苦笑,悠悠叹道:“竟是被他当枪使了。”
就算是北境军不来,今日也会有李浩渺出现。十品宗师怎会亚于这三万北境军呢?
虞知当时行事也从未想着让萧景尧,让北境军助阵,只是恰逢郭舒儿一事,官员被杀一案水落石出。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徐青回来恰巧听到了两人间的对话,又见到萧景尧的苦笑。
“殿下之意是谁可挡我三万北境军将士?”徐青直言不讳,在他治下北境军俨然是一支劲旅,无惧世间任何敌。
而萧景尧竟是说有人可挡下三万北境军。徐青心中自然不忿。
萧景尧也不在意徐青这样的口气,说道:“十品宗师可否胜北境军一筹?”
返回山脚处,苍金忽然一掌轰出,真气喷薄轰在苍水的肩膀上。
苍水身影倒飞而出,已然身受重伤。
“苍金,你这是做什么?”苍水怒道。
谁也没有预料到苍金会出手。
“苍土,将人给我看住了。”苍金冷声说道。随即,他的目光落在苍木身上,警告的意味十足。
“老夫去请山主出关。”
“其余人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