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按住沈危的脑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危拿开舟辛易的手,“你去过麦芙尔官员的宅邸了,”他皱着眉头,“简直一身血腥味。”
舟辛易道,“没错。”
“麦芙尔想要杀你?”沈危很不解,因为这件事不符合麦芙尔官员在历史上的真实人设。
舟辛易道,“没有,伤我的是另一个影型妖物,麦芙尔官员反而是救我的人。”
“我就说,”沈危坐回原地,这具身体让他显得很没有威慑力,“我的妹妹也在麦芙尔官员那里吧。”
“准确的说,是我妹妹的头颅。”
“你早就知道她在那。”舟辛易想,由于知晓历史接下来的走势,这些关于其中的许多大人物的秘密,他也早就得知。
如果还有下一次,他或许应该早点找到沈危,从他这里获得更多可靠情报。
“是的,我早就知道,”沈危承认了,“但原主这个傻子却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位胆小的父亲,他失去了一个女儿,每天都活在自责和自卑当中,就更不想失去这个儿子。”
“而且我就算知道妹妹在麦芙尔官员那里,又能做什么呢?”
“无非是增添一具尸体罢了。”
“所以我即便早就知道她在哪里,却还只能装成一个傻子,每天在这里发送无用的寻人启事。”
舟辛易观察着沈危的状态,说道,“这不是你真正的妹妹。”
沈危道,“但我会尽身为她哥哥的最后职责。”
身为继承者,沈危也有着自己的立场,舟辛易没有多说,而是问道,“在真实的历史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这段历史中,阿买苦苦寻找妹妹许久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而逃往季洲城外的季琳小姐也在经历了许久深寒折磨过后,回到了季洲城。”
沈危说道,“她一回城就被捉住了,伪装成她的怪物想要彻底杀死她,剥夺她的存在。”
“可是却被城主以一种办法阻止下来。”
舟辛易皱眉,“城主?”
“是的,我虽然知道这段历史,但并不是历史学家,不知道城主是以什么方式阻止的,也不知道那种怪物除了能够完全伪装成一名人类以外,还有什么特点。”
“不,我奇怪的不是这个,”舟辛易道,“在我得知的情报中,城主也是一只怪物。”
“那季琳就不是他的亲骨肉,他为什么要阻拦同族打成目的?”
难道城主是善良的,他真心将季琳视作自己的家人?
一个能随便将季安季寻当炮灰的怪物父亲,真的会独宠自己的女儿吗?
不,就像麦芙尔官员会对“季琳”出手一样,同为影型妖物之间的目的也不尽相同,还不能妄下定论。
沈危也是一愣,“你说城主也是怪物?”
“在我得到的记忆里,城主一直是个不辞劳累、勤政爱民的好城主,他为了季洲城操碎了心,虽然季洲城如今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长期积累的制度、人民思想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虽然每年都有人因饥饿死去,但从没有人怪罪过这位劳累的领袖。”
“这样的怪物放弃强大自由的身体,来给一个只吊着一口气的人类城市昼夜颠倒地打工,他图什么?”
“我们如果能理解,它就不被称之为怪物了。”舟辛易说道。
不过无论它是以怎样的理由担任城主,并且救下季琳的,舟辛易都要从心中感谢它一句。
真实历史中的季琳被救下,那现在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太好了,季琳大概率还活着,并没有因为他的失职而死去。
“你接着说。”
沈危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在那儿感慨些什么,“季琳安分了一段时间,而伪装成季琳的怪物则到处招摇撞骗,它以季琳的身份新发布的书中含有大量不正当观点,并且存在侮辱死去的迈勒官员的内容。”
“总之,季琳为此怒不可遏,终于在季琳新书发售的当天,她愤怒地逃出城主高塔,跑到签售会上与其当场对质。”
“由于书中内容颠覆人们的认知,引起读者们的公愤,原先对季琳有多尊重,那天对她就有多愤怒,因此发售会当天聚集了许多人。”
“两个季琳同时出现,并且还是这么劲爆的场合,本就压抑的季洲城一下子沸腾起来。”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谈论那件事,怪物的存在彻底压制不住。”
“于是城主出面,找了个合适的契机,安排麦芙尔官员一起,”阿买伸手在脖子前做出个“斩首”的手势,然后一吐舌头,“把那只怪物给办了。”
舟辛易只想说:办得好。
用死去的迈勒官员消遣,简直就是踩在季琳的底线上疯狂摩擦。
“嗯……然后也是在那天,我,也就是阿买,因为实在受不了妹妹死去的刺激,认定麦芙尔官员就是杀害妹妹的凶手,跑到处刑台前指着麦芙尔官员大喊‘你也是怪物,你杀害了我的妹妹!’”
“那天麦芙尔官员格外的没脑子,直接就把我给杀掉了。”
“于是本来就觉得世界观被颠覆的季洲城人也共同坐实了麦芙尔官员的怪物身份,一场赫赫有名的诛邪战争就此爆发。”
“而我,在这场光幕中的任务就是做出和原主同样的事,再以同样的方式被杀掉。”
“让内战在季洲城内顺利爆发。”
“说起来,你的工作是制造事件,我的工作记录事件,”舟辛易说道,“咱们还真是天然的合作者。”
这句话在沈危那里很适用,他轻飘飘地看了舟辛易一眼,然后说道,“少套近乎了。”
实际上嘴角却在上扬。
“不过这个光幕中已经出现了意外因素,已经没办法判断季琳会不会按照原先的走势行动了。”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试着将事件拉回到原先的路线上。”
舟辛易问,“具体指什么意外因素?”
“季洲城出现一只不明身份的怪物,它血肉模糊,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季洲城的街道上,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可能知道那只怪物的身份,不知道它已经被这么多人目睹了。”
舟辛易问道,“它最后朝哪去了?”
“它去了季洲城的东北方向,那边最显目的建筑就是旬古斯官员的高塔,后来那边爆发出一阵非常激烈的枪声,大概是旬古斯官员与怪物交战过了。”
“在这里猜测多没意思,我可以带你直接去问旬古斯官员事情全貌,”舟辛易说道,“有兴趣跟来吗?”
“真羡慕你这人脉招之即来的家伙,”沈危叹了口气,“稍等,我去和父亲报声平安。”
舟辛易再次来到旬古斯的高塔,发现这座高塔简直一片狼藉。
塔身上满是被子弹打出的痕迹,地面上也满是没来得及收拾的弹壳,地面一旁还有两摊干涸的血迹。
舟辛易也发现了一串血脚印,一直走到大片血迹旁,那是迈勒官员走来的痕迹。
而那一大片血迹,则像是有什么东西高空坠落留下的。
光看痕迹,舟辛易已经能模糊推导出这里曾发生过的战斗。
舟辛易对心有余悸的士兵说自己要拜见旬古斯官员,那名士兵认得他的穿着打扮,舟辛易浑身散发的气息也令士兵下意识信服。
他立刻上塔通报,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士兵前来接引他们。
舟辛易在熟悉的会客厅再次见到旬古斯官员,他身上还沾着血,但整个人神采奕奕。
“下午好舟辛易先生,我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旬古斯官员说道,“这位小朋友是?”
“我的朋友,”舟辛易道,“我也要感谢你帮我劝说麦芙尔官员,我才能及时得到救治。”
舟辛易很快步入正题,“这里发生了什么?”
“在我昏迷醒来后,麦芙尔官员让我离开她的宅邸,我发现那只怪物并没有被麦芙尔官员杀死。”
“于是我立刻回塔筹备兵力,等待怪物的再一次到来,并且在我的塔上展开一场大战。”
“最后,我赢下了那场战役。”
舟辛易闻言看向旬古斯官员的右手,那只手被裹满绷带,但原先中指处溢出的血迹正告知人们他缺失了什么。
旬古斯也注意到舟辛易的视线,他抬起左手,缺少一根中指的左手展示出一个滑稽的手势。
“这是获胜的证明。”
舟辛易点头称赞道,“很酷。”
沈危从进门起就一直伪装成一名普通的小男孩,听到两人这番谈论,他终于皱着眉头问道,“哪个怪物死了,是假季琳,还是突然出现在季洲城的那只?”
旬古斯看向他道,“小朋友,你似乎知道不少东西。”
“死去的是伪装成季琳的怪物,当然,后者我也见到了,我怀疑那是死后的迈勒官员,虚弱的怪物伪装成季琳的样子,却与迈勒官员产生争执,被其错手杀害。”
“你说,季琳怪物被杀了?”沈危的表情变得越发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