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而隐秘的小行星悬浮在宇宙的最深处,灰色的沙地上,一双脚步走了过去,那双沉重的靴子在沙地的表面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灰绿色的甲胃在阴影间走动着,远处衰老恒星的光茫,从遥远的地方照射在他的身上,将那剑古老且前进的战甲延展,普张与重新冲刷在岁月的沙砾下,在它的肩头上,灰色的斗篷下扬起露出了那战甲的标志。
一只交叉的镰刀,还有灰色的骷髅头。
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从悬浮着的飘逸山脉之中步入那空旷的空间里,在这里的空中,悬浮着大量的小行星,它们漫天的飞舞着,彼此牵引,又彼此束缚,由此在整个天空中形成了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浮空岛屿。
他站在那里,眺望着头顶那些漂浮的碎裂群岛,突然间,一阵沉重脚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扭头循声而去。
在一旁的阴影中,一阵由远渐近的靠近了过来,沉重的步伐中带着甲胃之间缝隙的磕碰声,在那空隙之下,低沉,而沉闷的呼吸,也随着那脚步一同到来。
“莫塔里安。”
那人从阴影中出现,他那庞大的身躯照射在垂死恒星的光辉下,墨绿的战甲上,覆满了大量病态的菌群,腹部的甲胃高高的撑起,仿佛随时处在破裂边缘,而无法容纳其下的载体,在他的背部,在那形似终结者高大护颈的后面,无数个冒着滚滚烟雾的烟囱处理而起。
它们并非钢铁组成,而是由某种古怪的生物质所构成,表面闪动着半透明的光芒,将其下病菌孢子的生物光芒照射而出,而那些烟雾,便是他们的化身。
“你该叫我大人,泰丰斯。”
站在小行星之间的人转过身去,他厉声言语道,灰白色袍子下的苍白面孔上,惨白的眼睛中闪烁着怒火的光茫。
“大人?也许曾经是吧,但现在不是如此了。”
“你难道不是死亡守卫吗?你难道,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吗?如果是,你便应当称我为大人,因为,我就是你的主人,你的主宰。”
“你不是我的主人,莫塔里安,从来不是,过去我因帝皇的威慑而服从你,现在,我归于了慈父的怀抱,除了他,我别无二主。”
名为泰丰斯的死亡守卫走了出来,他头部的巨大犄角高高的扬起,在垂死的宿星下闪烁着暗澹的光芒,“我是他的选民,我是他的意志与化身,你该称为我为神使。”
“神使?你和等胆量敢如此羞辱我?要我像一个下人,奴仆卑躬屈膝?你以为你拐骗我的军团,这事就能这么算了吗?”
莫塔里安怒火中烧,他勐地张开手掌,于虚空中一柄巨大的镰刀战锤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握紧那兵器,大步朝着泰丰斯走来,身后的巨大双翼勐地展开,从虚无之中,四对飞蛾般的翅膀遮挡住了宿星的光茫。
整个大地瞬间被阴影笼罩,那庞大的巨人大步走来,他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镰刀,朝着泰丰斯发动了进攻,后者向后退去,双手之间也幻化出一把镰刀,那刀柄背部,被血肉半吞没的引擎咆孝了起来。
烟雾滚滚吐出,与他背后的多根烟囱一起咆孝,莫塔里安举起了镰刀彷若咆孝的灰犀牛,而在他的下方,泰丰斯不甘示弱,两人举起镰刀彼此撞击而去,眨眼之间,瘟疫之力在两人的刀刃上咆孝而出。
病态的烟雾,随风飞舞的真菌,以及剧毒的气息四处蔓延,大地在两人的脚下变得深邃而,那是两股绝对毁灭的力量,没有技巧,没有算计与计划,这将是一场绝对力量的比拼,比较,谁才是她的宠儿。
“够了!”
一声宛若千万垂死恒星般的声音从虚无中响起,如果说两把镰刀之间的力量,是绝对力量的比拼的话,那当它出现之时,一切的力量便早已被压制碾碎。
两把镰刀被瞬间弹开,那声音化作瘟疫之风将两人吹开,莫塔里安和泰丰斯各退数步,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巨石王座。
所有漂浮在空中的山脉与小行星迅速的汇拢到一起,它们彼此凝固,连接与重新再生,眨眼之间,生物的群落便从缝隙之间蔓延而出,在短短的几次眨眼之间的功夫里,它们,那些石头的存在便已经彻底变化。
它们化为了一座血肉的王座与台阶,生命在其上萌芽,又从那里延伸而出将四周的一切都共同同化,血肉的地毯在毫无生机的星球地面上扩张开来,从那里,生长出了来自花园的植物,在瘟疫之风的吹拂下,它们快速的茁壮成长。
顷刻之间,整个星球便变得郁郁葱葱,大量来自瘟疫花园的植物彻底改变了这颗星球,它荒芜的大地上长起了树林,而蔓延期间的浓水溪流,则为它们提供着养分,它们彼此协作,生长蔓延,最终彻底的改变了目所能记得一切。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他的到来,随着血肉王座之上两棵参天巨树生长而起,在它们弯曲的树干之间,一道大门缓缓打开,从其中,伴随着瘟疫的狂风,一个形若天地,又仿佛渺小如最细小生物的个体走了出来。
它庞大的身躯,虚无缥缈的压在了那些树木组成的宝座上,双眼之中永恒闪烁着垂死的恒星,它的身影难以言说,形态,宛若最癫狂诗人,才能描述出的模样,那是有血肉,疾病,脓疮以及突变组成的庞大山脉。
“我的孩子们,有什么事让你们如此刀兵相见呢?你们在我的眼中,都是我的孩子啊。”
它低沉地说道,声音并非从口中响起,而是从四周吹来的瘟疫狂风中而来,那是整个世界在说话,整个寰宇之中的一切生命在共同开口,述说出那一句话。
“我父。”泰丰斯跪了下来,他单膝跪地,庞大的身躯在那下跪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别手蹩脚,但他还是立刻跪了下去,以远比对莫塔里安,他曾经的领袖,甚至是父亲与兄弟,都更加尊敬的神态向他表示了敬意。
“你呢?我的孩子,你为何不跪下呢?”那个庞大的身影,向莫塔里安投去目光,那眼睛,彷若整片银河在眺望,其中闪烁着数以千万级的濒死行星,它们共同的光芒汇聚成了长河,点亮了那永恒的眼眸。
“我们是平等的,众生之父,正如你许诺的那样的。”莫塔里安昂首说道,他不卑不亢,站在那里宛如不败的高山,“众生万物,无论大小与否,都在生命的棋局上站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且不可动摇,是的,我的孩子,生命都是平等的,我创造生命,呵护生命,为他们带去改变与祝福,不是为了然后他们臣服。”
名为众生之父的人说道,他不是个人,但却被赋予了人的名字,生命之主,命运的引路人,生机的源泉,生死循环之王等等等等,还有千千万个,无数个文明,给予了他无数个名字,而在其中,只有一个是格外醒目的。
慈父纳垢。
“所以也起身吧,泰丰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父亲,而不是你的主人,我不是他,我不是那个贪婪的诅咒者。”
纳垢举起庞大若天地的手说道,他举手投足之间,整个垂死的宇宙都在为止颤抖,脚下新生的花园森林,也在其中欢呼尖叫着,仿佛是为他的到来与侧目所欢呼雀跃,这里的所有生灵,从最小的纳垢灵,到瘟疫毒蛙,等等等等都在林中传来了欢笑声。
瘟疫之风从林子里吹过,带着那些笑声来到这里,汇聚于她的四周,她的声音在那些声音中响起,“起来吧,孩子。”
“赞美您的慈爱,我父,愿诅咒那个王座之上的之躯,他终有一天,会彻底烟消云散,与灵魂华为您花园中的养料。”泰丰斯撑着镰刀轰然起身,他站在血肉的王座前,带着敬意朝那上面的人望去。
“你的计划,如何了?我的孩子。”纳垢朝莫塔里安投去目光,它虚无缥缈的脸上,无数张重叠的面庞一同看来,它们时而融合在一起,时而又分裂成更多,它们永远在生长,老去,以及重生,这让纳垢的脸上,随时都能看见生命各个阶段的模样。
完美的诠释了她的存在,生命与。
“石碑的偷袭计划失败了,维托组织了它。”“哦,愿它安息,并回到我的怀抱,孩子,那是一个强大的生命,顽强的生命。”“如您指导的那样,众生之父,我将它塑造,给予它您的使命与责任,它虽然失败了,但却也达成了目的。”“生命,都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慈父在王座上低语道,瘟疫之风从他身后带着话语吹来,莫塔里安脸上的兜帽被一起吹起,他的翅膀在身后猎猎作响,仰望着面前那众生的父。
“是的,众生之父,它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我们的,基里曼现在成果被挑衅了,他不会拒绝我的挑战,我会在帕梅尼奥等待他,在那里,建起属于他命运的剧台,罗伯特基里曼的故事,会在那里落幕。”
“这回是对尸皇的莫大羞辱,我将为此而欢笑,我的军团,我的臣民都会为那一刻而欢呼,想着,尸皇的失败。”
莫塔里安握紧了镰刀,他的武器勐地插在地上,瘟疫之力从他脚下释放而出,整个花园森林中的万物都在风中沙沙作响,一同响起的,还有更多的欢呼声。
“整个宇宙的生命都会为此而庆祝,我的孩子,你带来了莫大的喜悦,以及莫大的礼物。”纳垢微笑着说,它的笑脸由无数张面容共同组成,它们瞬间融合在了一起,在那弥漫的浓雾后隐约的露出了那真正的脸。
那是张的脸,上面布满了沟壑与剧毒之水,纳垢灵们在仿佛森林一般的脸上欢快的蹦跳着,那张巨口中,弥漫着恶毒的空气。
“大人,我的部队,也为您带来了礼物。”泰丰斯不甘示弱的上前一步,他比莫塔里安更加靠近血肉王座,仿佛担心自己的话语,不能传递到那主宰的耳中。
“啊,当然我的孩子,我看见了你的礼物,那喜悦的消息,一整颗星球的生灵已经回归了循环的本源,我在花园中迎接他们,为他们欢笑,他们,也为新生而欢笑。”
“继续去吧,我的孩子,为宇宙中的痛苦众生,带去终结与循环,我会在花园中等待你的消息。”
“如您所愿,众生之父,我将为您献上比原体更加珍贵的献礼。”泰丰斯握紧拳头肯定的说道,莫塔里安看着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那么,就让我为你们送上一件礼物吧,库加斯,我的孩子。”纳垢举手呼唤道,他的声音化作狂风而去,吹入森林之中,在那里的地上突然裂开了一道裂隙,岩石与土壤扭曲畸形,最终形成了一扇破碎的拱门。
一个身影从地下走了出来,他庞大的躯体几乎蠕动着离开出来,他庞大的身体宛若地下随着地壳运动,而崛起的山脉,那是挂满瘟疫与死亡的高山,它从地下崛起,迈出沉重脚步靠近过来。
他太庞大了,以至于那双脚早已失去作用,几万只纳垢毒蛙拖着他,从地穴中爬了出来,他的脸上如过往一样,永远挂着欢笑,两只舌头在厚重的嘴皮外面甩动着,将嘴里和池水一样的幼虫洒在他的身上。
“我父。”他低沉的说道,声音从全身上下,无数张打开的嘴中响起。
“库加斯,你完成了你的任务吗?你完成了,那旷世之作吗?”纳垢坐在血肉的王座上昂首询问,他的头仿佛飞了起来,在弥漫的雾气中分裂开来,眨眼之间,无数个脑袋出现在了雾气中,带来的无数个音调的询问。
那些声音代表了生命所有阶段,新生,成长最终衰老,健硕,衰败,病态与最终的循环再生,库加斯的耳朵听着那些声音,不断地从耳膜中溢出浓水,他脑袋里的纳垢灵被冲了出来,它们落入了毒蛙们之中,在那里跳跃玩乐。
当库加斯开口时,更多的纳垢灵从他身体上的那些洞里爬了出来,它们挂在它身上,共同的开口,“完成了,完成了!”
纳垢灵们一支药剂,从库加斯撕裂开的肚子里抽了出来,它们接力传递,一个接一个的将药剂送到了库加斯的手里,他从他的孩子们手上,拿过那由皮囊组成的药剂载体,“弑神之毒,我父,为我见证吧。”
纳垢伸出虚无缥缈的手,那用烟雾组成的手指伸了过来,将药剂拿了过去扒开瓶口,将其中的一口吞了下去。
骤然之间天地变色,森林开始了降解突变,莫塔里安环顾四周的花园林地,它们的树木快速凋零降解,天空中的恒星变成了病态的黑色,所有的星星都熄灭了,连大地都似乎发出了悲鸣。
瘟疫之风中,那些脸快速的尖叫着破碎,它们消散在雾气中化为虚无缥缈,但最终,它们又再次出现,但却全部变了个模样,先前众生之父身上的所有面容与声音,全部变成了新的模样。
“是的,我的孩子,你做到了,神瘟,我最伟大的发明,以及骄傲。”纳垢高举起了药剂瓶,库加斯笑了起来,他身上的所有纳垢灵,以及身下的毒蛙们全部叫了起来,它们用不同的声音组成了愉快的乐章。
莫塔里安看着张神气的脸,库加斯在向他们炫耀得到了慈父的宠爱,这让瘟疫之王颇为不爽,而难能可贵的,在这一点上,泰丰斯终于和他的父亲达成了共识。
两人不满地看着库加斯,纳垢笑了起来,他的无数脸上所有的眼睛同时看来,它们盯着药剂瓶,同时跟随着来到了莫塔里安身上,纳垢将那神瘟交给了莫塔里安。
“去吧,我的孩子,为我带来那个迷茫的灵魂,我会在这里等待,在花园中,迎接他的新生。”
“他会加入我们,他会加入我们!”纳垢灵们一同欢呼道,在那声音中,莫塔里安看着面前那张迷雾后隐约闪现的真正面容,它微笑着,撕裂开的大嘴中爬出了仿佛整个宇宙的生命。
烟雾最终吞没了莫塔里安,他缓缓地在自己的躯体上,睁开了眼睛,一瞬间之间关闭着的胶囊物体轰然打开,毒雾从其中弥漫而出。
“大人。”在胶囊外,奈落修斯站在一旁问候道,莫塔里安走了出来,他大步走过了舰桥的大厅,来到那巨大的悬窗前俯瞰着下方的星球伸出了自己的手。
“让舞台升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