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托看着手中的书,他靠坐在一处断崖边,但说是断崖也不准确,这里其实是无限边疆号第四号反应堆的排热管道,这条深邃的裂谷下方便是反应堆澎湃的锅炉,沸水从其中流入管道里,进而在循环系统中流淌。
这让这里天生的成为了一处温暖的场所,逐渐的,在这些深谷周围便逐渐的发展出了休闲娱乐场所,水兵们发挥了劳动人民的惊人智慧,将曾经黑暗又无趣的角落,变成了灯火通明的乐园。
原则上,海军的条令是不允许这么干的,但你知道的,这是审判庭的船,简而言之维托的船,所以在他没流的决定下,这里便成为了深空之中的小小乐园。
而维托现在就正坐在这里,他吹着下方升起的暖风,翻看着手中的书籍,那是一本记录着双皇纪元的书,维托其实曾经的参与过那场宏达的平叛战争,但他今天开完会后的几天里才发现,自己其实忘的也差不多了,所以来到这里恶补起来。
他的面前桌上还摆着不少的书,种类多种多样,但大多都是战争历史和帝国编年史的图鉴,那些事维托都经历过,但今天看了双皇纪元,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很多事了,甚至有些地方的印象完全是错的。
许久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记忆既然已经越来越混乱,不少以为发生过的事,其实是假的,假的事反而是发生过的,当他闭上眼睛试着搞清楚时,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紫光,仿佛将他与那一端隔绝开来。
维托已经忘了很多事,那些自己以为记得的事,结果细想起来都记不清了,还有许多不应该属于自己的记忆,它们穿插在维托的脑海中,仿佛一卷年代久远,融合在一起的胶片小。
巨大的银树,一望无际的花海中生长着一朵花瓣,那花朵瞬间盛开之时,天空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一个人从花中站了起来,维托看见他的脸,熟悉而又陌生,黑发在她抬起头时变成了银发,而那记忆又迅速的断掉了,生生的被切断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三个“人”,但却只有一个灵魂,两个世界,但是会有一个王座,这才是命途的选择啊。”“守护平衡者,再造,永恒者。””一个古老的,仿佛来自于时间最早时刻的声音说道,它无形无体,横跨了时间长河的最遥远与最近的位置。
那声音之中浮现起了一只金色的王座,它坐落在巨大裂口的中央,从裂口中一只燃烧着两侧火焰的王冠升了起来。
“一切都将,重归凝聚啊,永恒之王。”
维托勐地睁眼,他的的记忆被一阵笑声打破了,那低沉但爽朗的笑声刺破了他的记忆,将维托拽了回来,但他却一点都不反感,反而一阵欣喜,他合上了书,起身离开了悬崖边。
维托沿着书架,从半开放的咖啡厅一角寻着那笑声走去,在那笑声的尽头,当他走出书架后时他找到了在这里的阿斯塔特们,他们四人坐在这里,在高大的书架间,贝尔坐在一张显然是专门到来的椅子上,奥拉夫盘腿坐在他脚边,兰斯洛特则一手摁着剑,一手捧着书坐在桌子上,笑声的来源是拉格纳,他坐在高高的书架上,朝天一阵狼嚎式的大笑。
“卧槽,这故事实在太好笑了,兰斯洛特快看看这儿,这个傻子,哈哈哈!”“看来你给他们找到了本好笑话?”维托出现在贝尔身边,他站在星际战士之间显得和这里的家具一样渺小,这里已经几乎成为了巨人们的庭院。
但有的人就有这种才能,让他想让你注意到他时,你无论如何都会注意到,贝尔叹了口气,合上了手里的书,“那不是笑话,但显然,拉格纳觉得是。”
“它当然是,卧槽,你们这些哲学家怎么都这么奇葩?因为自己的一个承诺,然后就真的傻傻的,在敌人已经把你放了的情况下回去,把脑袋放到闸刀下说你砍吧,记得给我的脑袋立个像?”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维托问道,兰斯洛特没理会用脚踹他的拉格纳,摁着剑看来,“贝尔召开的学习会,他说,我们在战斗之余还应该进行学习,这样才不至于变得一无所知,内心空洞容易被混沌渗透。”
“所以,你就带他们来看笑话?准备混沌潜入心房时,把他们笑死吗?”维托也跟着打趣的说道,拉格纳一阵爆笑起来,连老狼都露出了一抹澹澹的笑容,他在贝尔无奈的扶额时出来打圆场,“并不是笑话,贝尔在领着我们看这本书。”
“坎布会议?”“坎布会议?”“就是有一群戴着鸡冠盔的家伙,拿着剑和盾牌,跨海去打另一群骑大象的家伙。”“你说的是第一次布涅战争。”
维托纠正了拉格纳,自己也拿过了一本书看了起来,拉格纳则拍了拍上面的插画笑着,“你瞧瞧这些家伙,穿的和贝尔一样,难怪他这么喜欢他们,一群小极限战士。”
“他们是罗马人,拉格纳。”“骡马?”“是罗马!这本书讲的是第一次布涅战争时期,罗马共和国与迦太基的战争,我带你们看这本书,是为了让你学会罗马人不屈不挠,屡败屡战的精神,就算他们不擅长海战,但依旧在多次的失败与挫折后,取得了胜利的精神。”
贝尔说道,拉格纳则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得了吧,我看着就和一群白痴一样,傻憨憨的非要硬刚自己不擅长的方面,最后还是靠诡计获胜的,但明明都是靠诡计了,结果他们的领袖却和个白痴一样。”
“被俘虏后被迦太基人放回去,自己承诺了个一定会让罗马和谈,做不到就回来让迦太基人砍了自己,结果怎么着?他还真回去了。”
“你听起来对此嗤之以鼻啊,拉格纳,承诺在你眼中不值一提吗?”维托翻着书问道,拉格纳则耸了耸肩,“当然重要,我可是个芬里斯人别忘了,承诺代表荣耀,荣耀高于一切,没有荣耀我们什么都不是。”
“但你却对罗马人的将军嗤之以鼻,因为他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别想偷换概念,拿去对付我们的敌人吧维托。”拉格纳双手抱怀,“我瞧不起的是他的愚蠢,明知道自己做不到,罗马人不可能和谈但还是承诺了下来,他要么是为了换取自由,像个懦夫一样卑躬屈膝,是我,我宁可自尽也不会接受敌人的怜悯。”
“而他更离谱的,明明都用诡计被放出来了,但最后还自己跑回去被杀,为了什么?为了他早就不存在的荣誉吗?”
“也许只是因为他答应过?就算他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维托翻着书无意中回答道,像是下意识的回答,拉格纳差异的翘起眉毛,“什么意思?不知道还答应,这不是蠢吗?”
“没什么。”维托合上了书,有些感慨的说道,“但人嘛,不做点蠢事怎么能叫活着呢?我们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还是会承诺下去,然后为了它去做更多的蠢事,摊上更多的麻烦。”
维托抚摸着那本书厚厚的封皮,它早已古旧不堪,不知道是从那个星球的市场上被塞到这里来的,又在书架上吃灰了多少年,直到今天才被看笑话似的一行人找到。
多少故事,过去的人完全不知晓会留存下来的故事,在万年之后被各种对待,比如贝尔的憧憬,拉格纳的笑话,以及兰斯洛特的茫然以对,那些故事的主人,当他们承诺下来时,真的知道啊自己答应了什么吗?
“某种意义上我还挺佩服他的,说到就做到了,没有丝毫的犹豫,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去做了,那怕是个死。”
维托沉默了下来,看着那书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一边的奥拉夫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怎么了?维托,你看起来心事重重,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焦虑。”
“是啊,你平时可比我还疯,就是把行星杀手的炮管怼在你脸上开炮,你都面不改色的。”拉格纳笑着说,双手抱怀的耸了耸肩,“咋了?和谁闹分手了?听我的一句,女人算个屁,你还有哥们呢。”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但还是谢了你这白痴。”维托把书扔在了一边,“但别为我的感情生活担心,永不分离就像我承诺的那样,别突然扯到我身上了,怎么样?老狼,你觉得这场读书会学到了什么吗?”
“这次?不好说,思想是沉淀出来的,也需要过很多年我才能发现我在此刻学会的东西,但之前我确实学到了一些道理,哲学,我从没这么想过,但他们的确可以精进我的心灵,对我的力量掌握很有帮助。”
“你呢?兰斯洛特。”“我?好吧我不算聪明,就像我母亲以前说的,小聪明多过认真的智慧。”“但小聪明也是智慧的产物,所以干得不错,你呢?拉格纳,除了大笑学会啥了吗?”“笑话?”“哼,也算吧,在这儿笑话也挺管用的,比一板一眼的帝国命令好。”
“这个地方?”贝尔差异的问道,维托笑着指了下头顶,众人看向了他头顶渐渐打开的装甲窗,一片星空出现在了窗外。
“太平星域欢迎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