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缴获来的甲胄,跟齐国的盔甲在打造技艺上有很大的区别,经兵器坊的技师们研究得知,这是一项冷铸技术,说白了就是不加热,生硾,这样打造出来的盔甲硬度极高,非一般箭羽能破。
但打造的速度也快不起来,所以西定国内,能穿这种盔甲的士兵并不多。而城内的兵器技师们现在所研究的就是,如何能快速的打造出这种防御性强悍的盔甲。
富贵儿焦急而极具耐心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自己一直在等的人,这些人能来谈判早在富贵儿的意料之中,只是富贵儿没有想到,最先来的会是辽国的使臣。
此次前来的谈判队伍,有一文一武两位使臣带队,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绵绵悠长,富贵儿站在城头远远地望去,眉头禁不住邹了起来。
“带这么多兵将前来,这是谈买卖的,还是打架的?”富贵儿一边思虑,一边把兵器坊那边为自己打造的金属面具扣在了脸上。
“城上的人听着,我乃大辽前来运铁使团,请速速打开城门迎我们进城……”先行的队伍停到城下,便有一名身着皮甲的兵士,对着城头上的人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派两名说了算的官员进城商谈,其他人众退后三里等待,”城上的士兵听到城下的吆喝,也赶紧按富贵儿的要求给了回应。
“休要无礼,上国使臣前来,还不命府尹阎大人出城迎接?”
听了城头上士兵的呼喊,城下使团首领心中猛然一惊,难道真的如朝中众臣所预料那般,这地狱城换了管理官员,这城为三国共同出资所造,难道齐国会不经三方商讨私自改变交易方式,独吞了这地狱城资源?
想想本国莫名失踪的八百骑兵,想想此前探子所说的地狱城炮轰西州五百铁骑,带队的怀化大将军心中基本上有了判定,见城上城下的传令兵继续在扯那无用功的皮,便转头跟身边的士兵耳语几句。
士兵得了将令,调转马头匆匆而去,这城头上的富贵儿却看得真真切切,“退后,退后,小心有诈……”富贵儿命士兵退后,自己却依然站在最前面,紧盯着辽国使团言行举止。
“嗖……”富贵儿正琢磨着接下来,辽国使团会以怎样的言行收场,嗖的一声响,一支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动擦着自己的身体飞过,这支冷箭射得极度迅猛霸道,要不是富贵儿有功夫在身,感官敏锐躲闪及时,怕是这一箭真的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我靠,给你脸了,来,给他来一轮,”富贵儿感受着,那背脊上渗出的冷汗,嘴里道了一句脏话,便给士兵们下达了命令。
此刻辽军就在城下,如此近的距离,不适合迫击炮的轰炸,但对于他们另有特殊的装备,近几日手榴弹的试验一直就在进行中,此时这城墙之上,就放着几箱手榴弹,借此机会正好试试它的威力。
“预备……拉线……一二三……投!”手榴弹还在试验阶段,守城的士兵们还没有完全这个新型武器应用,所以富贵儿也只能把这手榴弹的投掷程序化。
“轰轰轰……轰轰轰……”带着白色烟雾的物体,从城头上落了下来,不待落地便在空中爆炸,那呼啸着的铁块打在人或马匹的身上,立刻让列队齐整的使团队伍乱了起来。
“撤……撤……前队变后队,撤军三里外,”这个带兵主将,也是经验老到的将军,并没有因为突然的轰鸣,而乱了阵脚,弓箭兵向前发射羽箭掩护,队伍调转马头有序地撤离了险地。
“将军,要不要用迫击炮轰他两轮?”城头的士兵,见辽国使团退兵三里安营扎寨,紧忙寻求富贵儿的意思。
“人家是来做买卖的,把买家给打跑了,咱吃啥喝啥?意思一下就行了,以后记住,不要为了打仗而打仗,打仗有要有好处的,没有好处,打了又有什么意思,那火药、铁,都是钱。”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最近眼见了存银在一天天地减少,今日这一轮手榴弹都扔得富贵儿肝儿疼肉疼。
辽国使团退后三里驻扎下来,便不再派兵前来骚扰,一时间倒是老实了几分,富贵儿这里也不派人前去洽谈,每日城上城下的两两相望,日子仿佛又进入了此前西州铁骑围城不攻的局面。
这份平静只是趋于表面,暗地里两方将领心中都犯嘀咕。富贵儿近几日一直担心的是,三国使团一齐驻扎城外围而不攻。按理说,当下辽国破了邯城,掳走了三王子,两国此时剑拔弩张,不可能放下仇怨结成同盟。那西定国夹在两国之间,如墙头之草,整天摇摆不定,看似俯首称臣每年向两国交着岁币,其实却是暗暗发展自己的势力,两国相争正是西定国的机会,此刻倒向任何一方,都得不到好处。
富贵儿心中料定这些,才敢如此大胆地独占地狱城,但心中同时最担心的也是这个事情,一旦三国齐聚围城,自己只有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虽然此时整个地狱城都在为这种最难堪的局面做准备,但富贵儿是真不希望这一天的到来。
杀戮带不给富贵儿任何快感,开疆拓土自己也没那个野心,打来打去也不只不过在这片,属于华夏民族的土地上。自己所想的,只是希望这城内的百姓,安安稳稳地活着,一代一代平稳地发展下去。
富贵儿心中惶恐,辽国使团中的带队的官员,更是心中不安,往前几年,那城中府尹阎大人,每次见使团的到来,都是笑脸相迎大摆筵席,每夜酒足饭饱后总安排佳人陪宿,哪里见过这一言不合就扔炸子炸自己的。
难道真是因为两国交战,我大辽占了邯城,齐国便欲独占石头城,决策光靠猜想是不行的,为了查明真相,队伍驻扎下来,便放出大量的斥候探子出去打探消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地狱城中毕竟放出去了许多人,封不住这些人的嘴,这地狱城的新变化,便也在世间传播开来。
“邯城撤离的军民?”此次辽国使团的文官为户部一位官居三品的侍郎,此刻这侍郎大人手里拿着探子传回来的情报,禁不住皱起眉头。
“萧大人,您不是说,这邯城撤出来的军民,已经被咱大辽军士全歼于官道了吗?为何现下这石头城又出了邯城撤离军民?”
“侍郎大人有所不知,据先机营探子带回来的消息,邯城撤离军民分为两队,一队由邯城府尹带队走了官道,一队由一年轻的少将,领三千辎重带八千贫民走了下道,官道军民已被我大辽全歼,而下道的这些老弱病残却绕过了青松岭的阻截,直奔石头城而来……”
怀远大将军萧大人说着话,伸手接过赵侍郎递过来的情报,看了看,心中便有了更多的猜测。
“这个少年不简单啊,据先机营的探子来报,这人带领手下百人杀了先机营三十二名杀手,并且死者耳目不全,五官带伤,怕都是被活活咬死的,有此虎狼之性的队伍,怕是我大辽辖内都没有一支,更可怕的是先机营的头目冷苍,这个大辽国内的顶尖高手,也在此役中被人打伤,至今四处求医,哎……怕是我那大齐八百骑兵也遭了这厮的屠杀了……”
萧将军说着话,脸上扬起落寞的神情,也不管侍大人郎坐于身侧,自顾自的在军帐中踱起步来。
“嗯,也不知道这少年如何用三千辎重抵御了我大辽的八百骑兵,更不知他用何法占得这石头城,只是现下这种情况,咱们这次的交易做还不是不做?”侍郎大人清了清喉咙,便打起了退堂鼓。
“做,肯定要做,并且要快做,前方探子来报,齐国,西定的使团已经在来石头城的路上了,一旦那火炮落入他国之手,我大辽军队的霹雳炮便再也没了任何的优势。”
萧大人是军中带兵之人,火炮对于军队作战的妙用,心中自然十分清楚,说起话来眼神中便露出贪恋的神情。
“萧大人,那火炮的威猛咱只是道听途说,倒是没有真正见过,要不要派出士兵佯攻,引城中火炮射击,咱们见得真切才好定夺是否出手,怎样出手?”
“不用费此周折了,近几日我已经亲自探测过了,离城二百至二百二十丈左右距离,方圆四十丈范围内,全都是大小相差无及的弹坑,而我大辽最大的霹雳炮车百人操作,也不过打出近及百丈距离,距此相差太多,而具西定铁骑伤兵描述,百发齐鸣炮弹普天盖地,肯定装填极为简单,如若是我辽军霹雳炮,那城墙之上肯定铺展不开。”
萧大人不愧是军中带兵之人,一番言语分析得头头是道,一时间倒把文官侍郎说得哑口无言。
“那以大人之见,接下来咱们如何谈?难道我等就这般放下身价,主动求和,咱们此次出行代表的可是咱大辽,如此这般咱大辽的颜面何在?”这文官重礼,而武官则更加实际一些,听了萧将军的话,侍郎大人禁不住红了脸,一时间倒失了体面。
“丢面子总比丢了性命强,西州铁骑,单论防御,整个九州大陆最强大的存在,如此这般在这火炮面前,照样不堪一击,如若拿不下这火炮,不知今后会有多少我大辽的军中男儿会死于这炮火之下?”
萧将军说着话,那硕大的手掌猛然间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桌上茶杯跃起倾倒,倒溅了侍郎大人一身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