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争执,各有各的理由,夏平头有点痛。考虑到一个部队总要有荣誉,整个部队不能由李瑞峰包打天下,决定由李瑞峰和柳华强各派一队人组成攻击队伍。
两人均不满,认为夏平在和稀泥,但夏平决定已下,只好执行。
天刚亮,一队差兵装束的队伍走向炒米岗。
哨兵看到了,也看到了队伍前方的胡士杰和张茂海。
没有任何警戒动作,反而讨好地跟他们招呼上了。胡士杰上到岗子上,黑着一个脸对哨兵道:"你们人呢,全部站过来,我有话说。"
那哨兵急忙高呼同伴过来,等哨兵们集合后,胡士杰问哨兵:"人到齐了吗"
"全部人都在这儿了。"
胡士杰身后转出一年轻人,手一挥,呼啦一下乡勇们就被按倒。
乡勇们大骇,急忙高呼"胡大爷,张大爷,我们没做过啥孑嘛,你捆我们做啥子。"
那年轻人道,"记到,我叫柳华强,仁义社夏平的人,你们都给老子老实点,否则一会儿脑壳被砍了不晓得咋回事。"
乡勇们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拿下炒米岗,得到消息的夏平非常高兴。一招鲜,吃遍天,准备再用这种方式去万工拿下杨大少。
商量好方案,夏平立即赶往大坪会见周开山,让周开山在万工外围进行配合。
一夜惊魂,杨大少并未睡好。
封志和史怀仁一出去就沒再回来,杨大少意识到出了事,他的骨干大都被封志他们带走,所留骨干亲信也仅来人。
葫芦口外一定还有股强大的力量
出征前满怀信心的骨干们已出现惊恐之色。乡勇骨干不敢大意,认识布置好防线,正想休息枪声又响起。
全镇居民都被枪声惊醒。
一会镇北又响起呐喊声,一会镇东又响起锣鼓声,再一会枪声又起。
全镇居民在惊恐中迎来黎明。
今晨的万工场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往日此时熙熙攘攘的街道显得空旷而安静。
没有小贩,没有店子开门,除了维护治安的人员外,街道上连行人都沒有。
杨大少也是没休息好,顶着黑眼圈,他安排两个亲信送信,一是让胡士杰派点兵过来加强万工防守力量,二是告知父亲这里发生的一切。希望父亲派人增援。
信使派出后他也安心了一些。他守住万工,胡士杰解决上道堰后合兵一处,也就立于不败之地。
考虑好这些,他的信心又起来了些,也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杨大少想出去找点吃的,一出宅院,看到空空荡荡的街道一下就毛了。
"咋子,给老子下马威嗦这还是老孑的地盘,还是老子说了算,想给老子作对,老子不介意杀几个人摆起,当真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
杨大少很聪明,但他毕竟年轻气盛,接二连三的不顺己让他情绪逐渐走向失控边缘。
妈的,张宜山这个老杂种,你给老子使绊子,弄毛了,老子啥子前辈通不认。
他指着一馆子对手下道:"给老子踹开。"
有亲信上去踹门。
见杨大少发飚,万工的治安巡逻人员不敢阻挡,飞速报告张宜山。
门被踹开,众人有些傻眼,整个馆子还像昨天被抢时一片狼藉,没有收拾。
伙计们走了,只有老板生着病躺在床上。
连走几家饭馆,家家如此。
老东西,欺人太甚。
要说一两家如此很正常,家家如此不是商量好的是什么
杨大少这还真没冤枉张宜山,就是张宜山讲明利害,这些人恍然大悟才没收拾的。
杨大少知道今天在外面是找不到饭吃了,立即安排人回去打开粮仓自己做饭。
张宜山来了,看到被踹开的饭店门板,虽然怒火中烧,但也无可奈何,叹口气转身就想走。
不看到还好,看到张宜山他的火更冒了起来。给脸不要脸,尊敬你你是二爷,不尊敬你你啥都不是。"
"站到张宜山,我是这次剿匪总指挥,现在正式通知你,清溪县县兵,壮班,乡勇在万工剿匪,限你一个时辰之类准备人吃食,如果不能完成,斩!"
很久没人直呼其名了。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尊称二爷,即使杨义安对他再不满,表面上对他也毕恭毕敬。
现在这一切虚幻的尊严被一个二十岁的娃娃打破了。
不知道什么时侯开始自己学会了隐忍,先是把自己的理想深深埋在心底,然后告诫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下家事平安,曾经的豪情壮志随岁月渐渐磨灭。
自己成了人们口中的好人,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被打了被迫流亡他乡,自己还只有吞下这口气。
他常恨自己,自己这么懦弱,曾经的英雄气慨到哪里去了。
他有一百个理由为自己的懦弱辩解,什么为了家庭,为了儿子。什么让他疯狂致他灭亡,其实这些都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安慰自己而己。
可是一个人让他心里己熄灭的理想之火又燃了起来,特别是他的"为人民服务"和十二字方针更是让他看到了与其他人的不同。
他虽欣赏夏平,但从沒想加入夏平阵营,因为他有太多牵挂。
可就在刚才,谁都看出杨大少己发了狠,下了决心要收拾张宜山了。君不见,那些维持治安的巡逻人员们慢慢移动脚步,离张宜山越来越远。
中间只有张家三父子。
儿子们对人们离开非常不满。一切为了他们,关键时候自己却被他们抛弃。
父亲轻声劝儿子:"看开点,人们趋利避害很正常。我如有事,你们投夏平可保平安。"
大儿子仿佛是错觉,感觉父亲腰挺解笔直,好像高大了一般。
见张宜山呆呆的,多半吓住了,后又见三人嘀嘀咕咕,杨大少想多半他们想怎么下软话,心里冷哼声:"到时看我怎么臊你的皮。"
"你们三个时间不多了,还不快点,一会不要说我没给你们说过。"
"是四个。"一个声音响起。莽狗拨开挡住自己的巡逻人员走进来。
张宜山道:"你来做啥子,出去。"伸手去推莽狗。
莽狗压下张宜山的手,"老爷爷,你为大家做事,也让我为大家做点事。"
杨大少气极,咬牙切齿厉声喝道:"四个了,还有没有。"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斩钉截铁传来:"有,是五个。"
茶铺门开,小板凳提着门栓走进张宜山的队伍。
"我小板凳吃万工的百家饭长大,今天报效父老乡亲了。"
"是六个。"长生跨了出来,他为刚才他的懦弱而羞愧。
他的好友莽狗站了出来,连小板凳都站了出来,他也是个男人,他要站在他们一边。
"是七个,万工的人自来就有血性。"昨天被劫,被张宜山所救的男人站入了队伍。
"第八个……。"
"我来一个……。"
"我两兄弟一起……。"
……
紧闭的门户开了,不时有人加入队伍。张宜山眼神模糊起来,眼眶里有东西在滾动,一股热气从心底往上升起,仿佛要冲破头顶。
杨大少脸色苍白,气急败坏。这是有人来报:县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