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章 公平交易(1 / 1)

磐石望着怪道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青白不定。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对方。

临走前,怪道人还像是刻意讽刺,给他留了个难题。

“唉!”磐石轻轻一叹,眼前闪过阿欢娇憨的模样,神色不禁怅然。自修道始,他都没有这般纠结过,心中更是忍不住暗骂:“好你个怪道人!”

正想着,外边忽然传来两声轻响,一声弱过一声,不仔细根本听不清楚。磐石眉头一皱,冷冷道:“不知那位英雄当面,可否出来一见?”

话音刚落,门口黑影闪动,一个人忽窜了出来,穿着西装,戴着眼镜,正是麻着胆子寻来的陈亮。ωω

“是你?”磐石沉寂良久,眼睛半眯,语气玩味地说道:“郑思益叫你来的?”

陈亮刚走到门口,便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出气都不敢大声。

今天之前,他们都还是各为其主,打生打死的状态。竟不想一转眼,这位正道魁首居然成了自己人。

陈亮咽了一口唾沫,恭敬道:“晚辈奉主人之命,特来拜会国师!”

磐石见他神色,微感讶异,不禁说道:“我和郑思益可是约法三章过,事若不成,绝不相见,他今天派你来干什么?”

“国师容禀!”陈亮身子颤了一下,急忙说道:“主人要我带话给国师,林家死灰复燃,钱老事败被抓。对方咄咄逼人,主人叫您想个法子,阻一阻另一边的攻势。”

磐石噗嗤冷笑:“什么时候你们轮回内斗,都要让贫道插上一手了?你家主人是否太瞧得起贫道!”

“非也!”陈亮满头大汗,惊惧不已:“我家主人说,事关两家合作,一切不言自明,国师自有计较,其余不要多说。”

“呵呵……”磐石轻轻一笑:“好一个不言自明!郑思益这是真把贫道当神仙,以为可以随便看透别人心思是吧!”

陈亮一时讷讷,竟不敢随便接话,只是说道:“这……这毕竟是为了大局着想……”

磐石“哈”了一声,挥动拂尘,放声笑道:“既是为了大局,郑思益不会自己去做吗?怎么跑到这儿来抓贫道的壮丁?”

陈亮被噎了一下,随后苦笑:“主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王一取出腾龙杖前,他若出手,轮回必定分裂。到时王一不仅会警觉,更会被有心人各个击破,得不偿失。这才相请国师出手,助主人一臂之力。”

“哈哈……”磐石淡淡一笑:“他倒是打的好主意!”话一说完,立时入定,目不见耳不闻,气氛顷刻间沉寂下来。

陈亮立在一旁,动也不敢动,浑身好像爬满了跳蚤,坐立不安,难受至极。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磐石缓缓睁眼,嘴角一翘:“你还没走?”

陈亮苦笑一声:“国师未给答复,在下不敢擅离!”

磐石冷笑两声,淡淡道:“告诉郑思益,我可以帮他这个忙。凡事有来有往,他须得替我办一件事才行。”

陈亮心中一凛,拱手问道:“国师请讲!”

磐石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告诉他,怪道人已经出山,正和秦钟越混在一起。我要他手里那把‘狼居胥刀’!”

陈亮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这‘狼居胥刀’又是何物?”

磐石淡淡一笑,目光幽暗不明,轻轻说道:“此刀乃‘冠军侯’传世的唯一遗物,你就当我是追慕先人,不胜心喜吧!”

陈亮忍不住心中吐槽:“这踏马什么破理由?”却是一万个不相信磐石的话。

磐石的声音再一次传入他的耳朵:“总之,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谁也不用欠谁!”

陈亮心中一紧,脸色一肃,连忙道:“在下会将国师的话,原封不动带给主人。”

磐石无声笑笑,再不多言,继续入定。

陈亮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顿了两秒,最终摇了摇头,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

“磐石真这么说?”

郑思益抿一口红酒,又切下一块牛排喂进嘴中,姿态优雅,竟比贵族还要多几分气韵。

“千真万确!”陈亮低着头,将磐石的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对方。

“呵呵……怪道人!”郑思益笑了笑,放下手中刀叉,又端起红酒抿了一口:“这个名字竟然令我忍不住颤抖,看来主人在他身上也吃过亏呢!”

他顿了顿,摇头笑道:“磐石算计无双,这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果真不是随便吃亏的主!”

陈亮心头一沉,连忙小声道:“不若我们回绝掉磐石?”

“那倒不用!”郑思益翘着二郎腿,一口喝光杯中红酒,然后用白色餐巾擦了擦手和嘴巴,淡淡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想会一会这位令主人都吃了暗亏的奇人,有些什么奇特之处。”

他说完,缓缓站起身,一身笔挺的西装,透出说不出的潇洒贵气,仿佛中世纪的王子,从画中走了出来。

“你在这边注意消息,我去去就来!”

陈亮听到这句话时,郑思益整个人已经消失在房间内。清冷的风从窗户吹了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仅是身体,更是心头泛出的寒意。

他本觉得自己哪怕算不上执子之人,好歹也是棋盘外的人物。但今天算是彻底明白,这棋盘他不仅没有跳出去,反而更加迷雾重重,看不清对手了。

…………

“别……!”

秦钟越猛地睁眼,大喝一声,五指如钩,朝着一旁抓去。

“砰!”

怪道人啃着鸡腿,一只脏兮兮的油手,轻松捏住对方手腕,拦住这应机而发的无上爪功,口中嘟囔道:“怎么,做噩梦了?”

秦钟越眼前景物逐渐清晰,看到这邋遢老道,记忆瞬间浮现在脑海中,连忙起身行礼:“前辈,是您救了我?”

“哈哈哈……”怪道人啃着鸡腿,摇头笑道:“就算老道不出手,磐石也不会杀你的。”

“那不一样!”说到这里,秦钟越灵光一闪,忽然惊呼道:“刀……刀!”一边说,他视线也开始乱扫。

这是一处桥洞,地方不大,秦钟越一眼便看到被怪道人当成凳子坐在屁股下的木盒,心里咯噔一跳,咽了口唾沫,却不敢说话。

“刀既在这邋遢道人手中,也就是说磐石败在了这人手里?”秦钟越心中一沉,想到一些不好的结果:“如果对方同样存心不良,我该如何做?”

“想什么呢?”怪道人将鸡腿最后一丝油光嗦完,随手扔到一边,然后将油手在道袍上胡乱擦拭,看地秦钟越眼皮直颤。

“刀在这里!”

怪道人站起身,把木盒扔到秦钟越手里,对方连忙开盒看了一眼,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便听那怪道人道:“盗亦有道,老道可不像磐石,做不出巧取豪夺之事。”

秦钟越心中感激,连忙道:“多谢前辈援手之恩,若这刀丢了,在下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不过一把刀而已,也没那么夸张!”怪道人摇头,不在意地笑了笑:“君子善假于物是不错,但也不可太过依赖外力。而且刀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没有它,王一难道就办不成事了吗?”

秦钟越心中一动,眼珠转了转,试探道:“前辈怎么知道这刀是要送给王小友的?难道是磐石跟您说的?”

“呵呵……套我话呢!”怪道人摇头笑道:“我不仅知道王一,我还知道这刀来自卫家,他们一直在寻找霍骠骑的转世吧!”

秦钟越心中巨震,便听怪道人继续道:“怎么,现在认定王一是霍骠骑的转世了?”

“这……”秦钟越语气一顿,硬着头皮,略有些僵硬道:“事关故人秘辛,恕在下不能多言。”

“随便你,爱说不说!”怪道人仰面一躺,两腿搭着,脚尖一翘一翘,露出破了几个洞的鞋面,嘴里哼着歌,眼睛闭起,显得无比惬意。

秦钟越有些尴尬,在一旁手足无措,小声道:“这边如此脏乱,前辈难道就睡在这里?要不我给您寻个住处,总好过这般受苦!”

“这可不是受苦,这是老道的修行!”怪道人噗嗤一笑:“红尘俗世,污浊不堪。凡人生在其中,身体脏了,尚且能洗一洗。这心脏了,又该怎么怎么洗?”

“老道便把一颗身心放进这污水缸里,不拘泥沙,任它蹂躏摆弄。哪一天能从中超脱,一尘不染,虽苦犹乐,这颗道心便算圆满喽!”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秦钟越喃喃几声,忽然眼前一亮,冲着怪道人重重鞠躬,肃然起敬道:“多谢前辈点拨之恩。”

怪道人轻轻一笑,说道:“别学老道,这是老道的道。免得画虎不成反类犬,自己着了相,反而不得超脱。”

“是!”秦钟越应了一声,又想起送刀的事情,不由有些焦急:“那个……前辈,在下还有要事,不如让我先把事情办完,再来聆听教诲?”

怪道人笑而不语,秦钟越只当他应了,拔腿便走。

“慢着!”

怪道人声音忽从身后传来,秦钟越心里咯噔一跳:“不好,这是要反悔了?”

他停下身子,惴惴不安道:“不知前辈还有何见教?”

“别紧张!”怪道人笑道:“你匆匆忙忙而去,可知道王一在哪里吗?”

秦钟越暗骂一声“糊涂”,连忙行礼问道:“难道前辈知道王小友的下落?还请行个方便,告知在下一声。”

怪道人原本笑着,脸色忽然一变,噌地坐直了身子,把秦钟越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准备出手夺刀,连连后退。

可是怪道人却并没有这般做,而是保持一个动作,静静坐着,眼神仿佛穿透山野,望向万里之外。

片刻,怪道人脸上露出一丝怪笑,摇摇头,略有深意道:“来不及了,就算跟你说了,这刀只怕也送不出去。”

秦钟越一惊,只道是磐石反悔,连忙回头,便见到一团黑影立于几丈外的一棵树巅之上。他鹰眼明亮,稍一凝神,便看清了来人的脸庞,心下不禁骇然:“郑思益,怎么是他!?”

郑思益恰好也朝这边望来,一双眼睛亮地吓人,忽而脚下一动,人已电射而来,秦钟越只是眨了下眼睛,两人相距已不过数尺。

郑思益脸色平淡,到了近前,毫无花哨地向前一挥,空中立刻搅起一团旋风,其中隐隐生出吸力,正是“天魔七变”中的“聚风”之法。

秦钟越心中紧张,一见掌风涌来,神通立生,纵身跳起,爪势一沉,以无边劲力破开吸力,直取郑思益咽喉,眼看就要成功,身子忽然一歪,错开半尺。仿佛有一根无形绳索扯住了双腿,将他带离到一边。

秦钟越手不离刀,出手不便,遇到常人尚且瞧不出什么,遇到真正的高手,一身功夫最多只能发挥三四成。

这一落下风,郑思益立时面露狞笑,一股灼热掌力喷涌而出,有如一根柱子向外猛撞,直取秦钟越胸口。

眼看命丧顷刻,忽而人影晃动,场上已多出一个人,那人右手一招,将秦钟越后领一把抓住,往后拉退三尺,又拍出一掌,与郑思益相对。

两人双掌相接,“轰隆”一声,发出震天巨响,饶是秦钟越神通高强,也禁不住耳膜发痛。

郑思益跳到一边,冷冷注视着眼前的邋遢道人,淡淡说道:“你就是怪道人?”

怪道人不应,只把秦钟越推向一边,在他耳边讲了个地址,随后说道:“之前我不让你走,是因为敌踪未现。现在最难的两个人都已入局,外面再无人是你的对手,放心去找王一吧!”

秦钟越浑身一震,退后一步,重重鞠了一躬,决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郑思益眼睛一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冷冷笑道:“本来只是想来会一会你,但你激怒了我,所以只能去死了!”

怪道人哈哈一笑,手掐法诀,朗声道:“老道之前算了一卦,寿数尚有二百载,阎王都不敢收我,你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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