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十里,这个范围实在太大了。
李望京这边带着二十来人,就算个顶个的武艺高强,可也架不住要在一片茫茫雪海中捞针。
他以为玄卿发病后像以前那样孤单一个人游荡,殊不知有沈青雉暗中照顾。而
沈青雉所发现的小木屋,正好是在这十里开外,具体点是方圆十一里的位置,阴差阳错避开李望京划出的搜救地图。
沈青雉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玄卿,玄卿本就受了伤,这两日发疯伤上加伤,天黑后他开始高烧,沈青雉用外面的冰雪帮他擦拭身体降温。
这一番忙活直至后半夜,她累得不行,趴在床边困的眼皮直打架。
“稚儿……”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落在她脸颊上,那人的手心贴着她的脸,他的声音很沙哑。
“楚倾玄?”沈青雉一个激灵,连忙抬头“你感觉怎样?”
“我没事,别担心……”
玄卿状态不好,楚倾玄也受了影响,他见沈青雉一脸着急,掌心在她脸颊轻轻蹭了蹭,“让你受委屈了。”
沈青雉一怔,突然咬住自己的嘴唇,可眼圈却红了。
之前玄卿撵她走,对她粗声恶气,她看似大大咧咧没计较,可心里是真的很难受。
沈青雉这一辈子的窝囊全用在玄卿身上了。她在侯府千娇百宠,下人们敬畏她,弟妹们爱护她,而外面那些人要是敢惹她,她直接发火想打就打。
可偏偏这套招数不能用在玄卿身上,真要是打伤了玄卿,就等于打伤她喜欢的人,她心疼,她舍不得,所以她没办法,就算来了脾气,也只能忍着自己的小性子,况且玄卿那样,惨惨的,也确实叫她很不忍。
沈青雉吸了吸鼻子,“你怎么不早一点醒过来?”
她真的委屈,也为他担惊受怕。
“你怎么不早一点出来!”她又问一句,捶了一下他的肩。
楚倾玄握住她的手,他感到愧疚。
不是他不想清醒,只是……两个人格在体内争夺,若平时还好,还可以商量,互有胜负。可当玄卿发病时,这个身体由玄卿住在,楚倾玄落入下风,理性被压制。
“别哭……”他嗓音沙哑极了,却轻声哄着她“我没事的,你看,这不是好好的,这几天让你受苦了……”
沈青雉掉了两滴泪,用手背一抹,闷闷的看着他“什么叫没事,玄卿发作起来像疯了一样……不,不是像,而是就是疯了!你看,你双手指关节全是伤。”
说到这里,她越发心疼,捧住了他的手。
“楚倾玄……大雪封山,我找不到方向,我不知道该怎么带你下山,我身上没有药,我治不了你。”
她说着说着,泪越来越多。
她多慌啊,多不安啊,她一直在忍耐。
她以前不怕任何事,可这几日,因为雪崩,因为大雪封山,也因玄卿的疯病,她心力交瘁。
她甚至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万一楚倾玄真的死了真么办?
这个“万一”,是她万万不想见到的,可她却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她每时每刻都揪着一颗心。
沈青雉的泪越掉越多,她哭的鼻尖都红了,楚倾玄撑着身体起身,轻轻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心里很涩,或许于她而言,爱上他,喜欢他,不是最好的选择,他让她担惊受怕,让她为自己不安,他也会给她带去些危险,这样一想,自己这种人还真是一无是处,更像个麻烦。
他扯了扯唇,唇色苍白,却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
“怎么办,稚儿……”
“我这么不好,可我却不想放开你……”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女人,玄卿是他心中黑暗面的缩影,他本性如贪狼,而他对她上了瘾。
沈青雉气得捶他一下,却没用多少力气“你不准瞎想,不要讲那些会惹我不开心的话。”
楚倾玄虚弱发笑,然后掀开被子,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与她一同躺下。
“我喜欢你……”他发出梦呓一样模糊的声音。
沈青雉怔了好久,才愣愣地仰起小脸望着他,却见他双目虚合,竟然又昏睡了过去。
“楚倾玄……”
她小手搂着他的腰,往他怀里蹭了蹭,脸颊贴着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沉重的吐出一口气,才故作轻松说“坏东西,这么轻易就告白了,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浪漫惊喜,甚至都没听一听我的回答……”
她心尖一涩,眼里发烫,却又弯着唇角笑了笑。再次往他怀里挤了挤,紧紧地依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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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木屋是守林人的住处,里面留着些应急用的干粮。可眼下这条件,本就缺医少药,那些干粮又实在粗糙,很难入口,没有营养。
沈青雉想力所能及地帮楚倾玄补一补。所以天亮后,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在他额头轻轻亲一下,确认他无大碍,才拎起一把柴刀出门。
希望运气能好一点,山鸡,野兔,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然后拿回来给楚倾玄煲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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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雉没敢走太远,心里到底是不放心楚倾玄那边。事实证明她这份担忧是正确的。
在她出门后,几条人影从雪地中跋涉而来。
“心心,看,那里有个木屋!”
正是任天心一行人。
人数少了许多,对比当日进山冬猎时的浩大景象,如今只剩下四五个人。
那日玄卿外出,沈青雉追出山洞,之后两人没再回去过。
任天心觉得这不行,生活在这冰天雪地里,衣食住行全是棘手的难题,她们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京城的救援,可能是因大雪封山堵住了上下山的路。
几经商量后,任天心带上一些人外出,她们决定打猎糊口。昔日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们,在山里吃了不少苦,一个个落魄的很狼狈。
任天心看见那木屋后,眼睛一亮“快走!那木屋兴许有人,就算没人,咱们也可以找找有没有吃的穿的,就算再不济,好歹也有了个避寒的地方。”
她们几个自从离开山洞,就在雪海中迷了路,这鬼天气白天没太阳,晚上也很少有星星和月亮,不但沈青雉难以从观看天相辨认方向,就连她们几人也是如此。
回想之前夜晚宿在雪地中,几人冻得浑身发僵。
任天心冲向木屋,当推开木门,她愣了一下。
她身后,有人探头一看,也是满脸惊讶。
“楚……楚倾玄?这不是战神府的大公子楚倾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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