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杨冬头重脚轻的返回了西厂小楼之中。对于青莲教的事儿,他却一句话也没顾上问。毕竟昨夜的赵香菱,简直化身成为一个吸管精,令他的大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罢了,还是先歇歇吧。如今种子已经种下,就待开花结果之日了。……京郊,一条没有名字的小溪,隔开了两个村落。河的一边是热火朝天的大羽村,而河的另一边,小羽村则是安静的多。狗牙是小羽村里的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如今也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可是他身无长物,在地主家帮工,莫说是媳妇儿了,连给自己盖房子的钱都没有。天还没亮,他便背起农具,准备开始干新一天的农活。路过村口大槐树的时候,还不忘朝着大槐树上,被撕掉了一半的告示瞅了一眼。旋即朴实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分田地,分个锤子哟。”“有刘员外在,哪个敢分?就算是皇帝老儿亲自过来,怕是也不顶事!”这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便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农夫,扛着锄头也走了过来。他狠狠瞪了眼狗牙,压低嗓音操着粗嗓子训斥道:“狗牙,你莫要胡说八道!若是被外人听见了,那是要杀头的!”“你这娃子还小,没经事,不懂深浅。”说到这儿,农夫叹了口气幽幽道:“如今这光景,还真是黄鼠狼生崽,一窝不如一窝咯。”“走走走,下地去。”“好嘞,二舅爷。”狗牙点点头,赶忙跟在了中年农户的身后。只是不同的是,在他的脑海中,对于那天两名小吏口中所描绘的分田地,却总是念念不忘。尽管他知道,在小羽村,刘员外就是天。然而,天总是要变的。忙碌了一天的狗牙,刚从地里回来,便见到小羽村的村民们,全都朝着刘员外家的方向聚了过去。狗牙心中非常疑惑,因为往日里,只有在过年刘员外施粥的时候,村里才会像现在这么热闹。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有这么多人,围在了刘员外家门口。吃瓜是人类的本质,即便此刻身体有些疲惫,狗牙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扛起农具朝着刘员外家走了过去。此刻,刘员外家灯火通明,大门敞开。门外站着两列提着刀,穿着不知道是哪家衙门制式的衣袍,正严阵以待,目光警告的盯着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村民们似乎也知道这些官爷不好惹,主动在刘员外家门口让出了一小片空地。就在这时,狗牙在不远处的人群之中,发现了二舅爷的身影。他眼前一亮,立刻朝着二舅爷的方向挤了过去。“二舅爷,你不是说舅母在家等着你么?你咋来这儿了你?”中年农户转过脑袋,目光带着一丝疑惑和诧异的打量了一眼狗牙问道:“你小子,不是回家吃饭了么,咋又来这儿凑热闹了?”说到这儿,他似乎是故意解释,仰着脖子开口道;“你舅母?就凭她也想管住老子?做梦!”谁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顿时引得周围的村民,一阵嘲笑。中年农户顿时臊红了脸,低着头掩面躲开了这群人的周围。也幸好有哪些官爷在,这些村民没有敢太过放肆。狗牙跟在中年农户身后,一直走到另一堆人群之中,这才见对方满满停下脚步,舒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瞪了狗牙一眼。“都怪你小子,你还跟着我作甚?”“滚滚滚,一边儿去!”狗牙却仿若啥也没听到,呵呵一声傻笑,凑了上来。“二舅爷,你倒是跟俺说说,这些个官爷咋回事,咋把刘员外的宅子给围了呢?”“你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呢!”中年农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也不知道他这股气,到底是生自己婆娘的,还是生这个便宜外甥的。就在这时,前排村民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惊呼声。中年农户和狗牙立刻循声望去,只见在两名官爷的按压之下,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刘员外,此刻竟然如同犯人一般,被押了下去。只是刘员外显然不愿意放弃抵抗,他腆着大肚子,一边拼命挣扎,扭动着自己浑圆白胖的身躯,一边梗着脖子满脸怒火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老子是谁吗?抓了我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识相的把我放开,此事便就此作罢,如若不然,今天有一个算一个,老子全都要了你们的狗命!”然而,这些抓捕刘员外的官爷们,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警告似的。任凭他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理会。直到那个刘员外无计可施,搬出了自己背后的靠山。“等等,你们想做什么?”“这些不是我的地契,你们莫要胡来!动了这些地契,你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根本不够搬家的!”“丫的一群小崽子,有种带我去京城,咱们在首辅大人面前当面对质!”就是“首辅大人”这四个字,引起了这些官爷的兴趣。他们猛地止住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的望向刘员外。“说,首辅大人与你什么关系?”见这些抓捕自己的人,听到首辅大人的名头之后果然管用,刘员外原本惊慌的内心稍稍平定。他再次趾高气昂的昂起脖子,豪横道:“先把我松开,不懂事的小崽子。”听到这话,按压他的两名官吏,脸上立刻闪过一抹不悦和愤怒。可很快,他们便感受到了上司的眼神。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松开了自己的手臂。而与此同时,刘员外脸上的豪横愈发的有若实质。他先是晃了晃自己的脖子,然后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怎么,听到首辅大人的名头,是不是怕了?”“查老子行贿,你们这些臭鱼烂虾也配?”此言一出,在场的官吏们无一不是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