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你在这里好不自在,可是苦了我!”
“有何苦”循俨弯着眼睛,慈眉善目的看向循融,就像是在给那些来寺中解惑的香客一般。
尉迟说着放下那本来要锤在循俨身上的拳头,抱着刀讪笑着:
“大哥在宫中常年不回府上,循月最近有了心上人,我却被分配到了大理寺任职。命苦啊”
循俨一边带着循融向静室的方向走着,一边听循融唠叨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脑海里却不断回想起以前兄弟姊妹几个人在一起玩耍的情景。
‘哈哈哈哈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竟然还记得。’
‘全家人在一起的世间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又怎么会不记得。’循俨说着叹了一口气。
他自知自己虽身在佛门,可心却在红尘。
隔着几个回廊,武尧安都能听到了尉迟那爽朗的笑声,印象中即便是遇到让人开心的事情,尉迟笑的都很收敛,如今看来是极其的开心了。可笑声刚过没多久,便听到了尉迟那有些落寞的声音。
“如今看来现在这样也许就是我们最好的归宿了!”
寻着声音,武尧安在最后一个回廊处的拐角停住了脚步,她本不是那般喜欢听墙角的人,但是遇到尉迟的事情她也想不那么光明磊落一次。
“我看不见得,如今不快乐的可能只有你。当年那件事已成了你的心结,有没有想着做个俗家弟子跟我一起礼佛心静才能了然。”
当年什么事武尧安突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造就了如今的尉迟,让她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沉着。
“少卿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尉迟的声音一下子将武尧安拽回了现实,躲在尉迟的身影下,逆着光看着对方,武尧安尴尬的看向她身后的循俨开口胡诌道:
“我来找大师求姻缘。”
“小施主见笑了,贫僧不看姻缘,不过佛礼倒是可以探讨一二。”
循俨说着对着武尧安笑眯眯的行了礼,对方的莽撞之举也并未放在心上。
“她能有什么姻缘,每天都待在大理寺,整个长安城上上下下没有能配得上她的。”
听到这话武尧安也并没有责备尉迟的以下犯上,甚至还觉得对方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尉迟转身对着自家堂哥笑了笑,随后又转身看向武尧安,“你的事情办好了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吗”
见尉迟没有过多的询问自己所办之事,武尧安正色道:“办好了,回大理寺。”
听到这话尉迟转身对着循俨行了礼,眼神中透漏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尉迟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武尧安一直揪着这辩机和尚不放,那人心思沉也不知道出于何意,但尉迟记得卷宗上说那辩机就是这国寺里的和尚
看着循俨,尉迟几次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转身正要走的时候被循俨叫住:“施主,切记不要被往事困住。”
尉迟轻声笑了笑,伸出手背对着循俨晃了几下“大师亦是!”
说完尉迟便潇洒的离开了寺院,恐怕被往事困住的不止她循融一个人,她和这个堂哥正好是两个状态,一个是身被困住,另一个则是心被困住。
国公府前,尉迟便下马车,并未一起跟去大理寺。
站在门口尉迟屈身向武尧安道别,那人却掀开马车的帘子交代着:“收拾一下,明天南下。”
只这一句,并没有过多的解释,那马车便向着大理寺的反向扬长而去。
南下从未听过说过,难道是圣人的密旨还是武尧安另有打算想了许久尉迟也并未想通,摇摇头,索性不去想这些事。
进了府门,尉迟先是去循月的卧房看了一圈,见循月没什么起色便走到了后院的炼丹房,毫不客气的直接将门推开。
嗙的一声吓得屋子里的人身躯一抖。
“你这猢狲就不能温柔点!快把门关上,关上!”老国公见来的人事循融,大吼着。
尉迟无奈的将门关上,借着室内的烛光看向炼丹炉旁边的老人,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穿着素色,一只手里拿着蒲扇不停的扇风,另一只手在瓶瓶罐罐中间穿梭,时不时的那一块不知名的东西投进炉内,或是撒点不知名的粉末进去。
“我许是要南下,来和您说一下。”
老国公拿着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那药膳投入到炉内的时候不对,做出来的还不抵刚刚那一炉。
“走走走!”老国公说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中的蒲扇,并未多说什么。
“再有个几天我们就到了金陵的地界,到时候先找个客栈住下来,这次我们虽然有圣旨,可却是以追查杜勒的名义来的,所以到了荆王的地界先听我的。”
武尧安说着将手中的木柴丢进火堆,尉迟没有说话,坐在河边的乱石上默默的将烤鱼翻了个面,其他几个一起出来的大理寺官员也是打眼瞪小眼的沉默。
这即便是不入荆王的地界,平时几个人也都是听武尧安的,毕竟这人官阶要大他们很多,身为下者自然要听上官的命令。
“这一路上也没见你怎么说话,是不想南下算算日子循月也应该醒过来了。”
武尧安说着又拿起一根树枝,戳了两下有些烧焦的鱼。
“循月的事情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为何还要去府上询问”尉迟见状,用手中的树枝将武尧安的树枝拍掉,“别乱碰,戳坏鱼就不好吃了。”
武尧安放下手中的树枝,有些困顿的解释道:“虽然知道,但想着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想去碰碰运气。也不知道循月醒来会不会原谅我。”
大力突然嫌弃的看了一眼,随后用手中的干木将火向周围推了下,将话题岔开。
“少卿你怎么出门也不带个仆人就带我们三个够干嘛用的什么都要自己做。”
“又不是自己不能做人多眼杂,再说我府里的那几个还是留在府里安全一些。”
武尧安说着拿起一块石子扔进湖中,本想打个水漂却只听咚的一声那石子便沉入湖底,最后也只能无聊的又坐了回来,等着鱼熟。
她可不想把府上的人带出来,这么苦的差事她一个人受就够了,毕竟路途艰险。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武尧安放下手中的鱼,侧耳又听了一下,她肯定那是有人求救的声音。
几个正在说话的人也突然禁声,尉迟顺着声音的方向看着,虽后拿起唐刀侧身小心翼翼的像竹林的方向探去,武尧安紧跟在不远处,大吴也提着刀跟了上去,大力则留在火堆旁守着。
“救命”
入了竹林没几步,几人便看到那求救声发出的来源,只见一身着不凡的公子哥蓬头垢面的躺在一堆杂草之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整个人的状态也是进气少出气多,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
尉迟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俯身蹲下,伸出双指在那人的脖子上探了探,转身看向武尧安说道:“还有救。”
“他都能喊人救他,当然还有救。”
武尧安说罢正要栖身向前,那人伸出血淋淋的双手握住了尉迟的胳膊,随后便昏死了过去。
这一举动着实把吓得武尧安后退一步,可当事人尉迟却非常镇定的将这人的手指挨个扒开扔在了地上,毫不避讳的伸手将这人的伤口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
看过伤口后大吴有些怀疑的问道:“你说有救,可这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有几十处,就连着样貌都受损,恐怕他亲妈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你怎么救”
武尧安却全程都没有发出质疑,她信得过尉迟,对方说能救那就自然是有法子的。
尉迟没有解释将刀柄打开,从中倒出一粒极小的药丸,放在了那人的舌苔下。
“这个药丸能暂时吊着他的命。想要活,还需要尽快医治。”
尉迟说完招呼了下旁边站着的大吴,两个人将患者抬到了河边的火堆旁。
“好家伙,这人是怎么伤成这样的”看着被抬回来的人大力也起身去凑了个热闹。
将人放下后尉迟从靴子里掏出匕首,放在火堆上烤着,见匕首红的差不多便拿了下来。又将腰间的水囊打开,将里面的酒倒了上去,只见那匕首瞬间冒起了白烟。
“他身上的这些伤都不足以要他的命,你们看他手腕上的痕迹,应该是被人捆到这里来的,不过这脸上的伤”
武尧安说着,伸手拽住那人有些脏乱的头发,带动着脸转了一圈,也没看出来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见武尧安那野蛮的举动,大力有些嫌弃的将头别了过去“那可是个病人,可不是尸体,我说少卿你温柔点。”
“被野兽舔的。”
尉迟说着将这人的白色外衫脱了下来,一边往伤口上倒酒,一边用脱下来的外衫擦着伤口上的血,期间还时不时的用匕首将伤口中的杂物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