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谷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准备先按照和余安生前的承诺,先把余芹安置在兴庆,再一个人去北上。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他渴望的是自在逍遥的江湖,那才是他的归宿。
事实上,他对余芹的情感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原先他和余芹刚刚来到兴庆之时,他只是把余芹当做妹妹来看待,但是经过忘川幻境中的那一幕场景,他似乎对余芹多了一点其他的想法。但徐怀谷并不想相信那一个想法,他害怕自己真正会喜欢上一个人。
至于该把余芹安置在哪里才安而又可以让她过上好的生活,徐怀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仓央府最合适。毕竟徐怀谷和林仓央有旧,还帮了她进皇宫打探了林宏治的情况,想要把余芹托付给仓央府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凭借林仓央的身份,保护好余芹也是绰绰有余。
于是他在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闲云客栈,独自一人前去仓央府。
徐怀谷已经来过仓央府几次,早就轻车熟路,在请求过那守卫仓央府的两名侍卫之后,那侍卫也同意去帮徐怀谷传话给林仓央。从两次来仓央府的侍卫态度上来看,徐怀谷能够推测出林仓央被禁足的情况也应该得到了解除。
那名青绿色宫装的公主贴身婢女伶儿,很快就来到了门口,笑意盈盈地把徐怀谷请进了仓央府。她可还是还记得那一次徐怀谷夜晚一人闯进仓央府,帮助林仓央去皇宫里打探消息的事情。
自那以后,林仓央可是还对徐怀谷入宫一事念念不忘,伶儿聪明,知道徐怀谷入宫冒风险还是为了公主,所以对徐怀谷也很尊重。
走在仓央府里的园林之间,叽喳鸟语不绝于耳,让徐怀谷很是陶醉。
伶儿开心地问他说:“你可终于从皇宫里出来了,公主念叨你好久了。对了,你知道皇上他昨天颁布的诏令吗?现在皇上的病已经痊愈,还解禁了所有人的禁令,仓央公主也恢复自由了。据说皇上从昨日开始就开始重振朝堂,看他那精神模样应该是又要开始励精图治了。”
徐怀谷感觉很奇怪,林宏治难道不应该早就痊愈了吗,为什么还要等到昨天才颁布消息?
但他随即一想,便知道自己在忘川里过了那么久的时间,这外面还只是一夜而已。
他说道:“的确如此,皇上的情况下我已经打探得很清楚了,只不过在他痊愈的背后还有一些更隐秘情况没有公布世人,且容我等会告诉仓央公主吧。”
伶儿点头说:“那是最好,毕竟公主可是很担心皇上的。”
果然还没有等到伶儿带着徐怀谷走到林仓央的闺房里,便已经在路上看见了林仓央拖着匆忙的脚步,三步作两步走地向二人走来。
林仓央走到徐怀谷跟前,眉毛簇成一团,焦急道:“你可回来了,我有好多事想要问你。前天夜晚出现在兴庆城上空的那一团红色火焰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一夜过后,父皇就颁布诏令说他痊愈了?这两者间有关系吗?”
徐怀谷安抚说:“你先别急,我们到屋子里面去好好讲。”
到了林仓央的闺房里,徐怀谷在一张镂刻有精致凤舞花纹的红木桌子边坐了下来,随后伶儿便沏了一壶茶,由林仓央亲自给徐怀谷上茶,可谓很是尊敬了。
徐怀谷说:“其实皇上痊愈这件事远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公主殿下你先听我说。我当时去皇宫之时,皇上便已经被妖宗的人下了毒,当时就已经病重,但是朝廷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找到了一名七境修士以修为为皇上续命,所以皇上才得以短暂康复。而那天夜晚在兴庆城出现的火焰就是一头九境的大妖前来阻挠续命的仪式,但幸好之后星月宗梁宗主及时赶到,才化解了危机。”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那父皇他还是没有彻底康复,对吗?”
徐怀谷低头,愁道:“恐怕是的。而且修士的续命一事本来就是逆天而行,且不说会遭到天谴,皇上他也只剩下五年的寿命。五年一到,就真的再也没有办法续命了。”
林仓央垂头,看着桌面上的茶壶发呆,说:“果然还是这样,父皇他并没有完康复,难怪凌国师要我向他学习政术,原来是打算把我当做以后的国君来培养。”
徐怀谷劝慰她说:“公主殿下你也不必伤心,人死一事是由天定,无论是一国之君还是平民百姓,都避免不了的,就连不可一世的修士,寿命也终有走到尽头的一天。”
林仓央长叹一声,说:“道理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实践起来难的多罢了。其实也无妨,就算只有五年寿命,父皇也如此上进,他依旧是我心中的那个英雄。说起来,这次进皇宫还真的是辛苦你了,你想要什么报酬就和我说,只要是我有的就给你。”
终于轮到报酬了,徐怀谷有点激动。他昨晚想这个报酬的事可是考虑了很久,既想要那些仙家店铺里面的符箓丹药,又想给余芹找一个法门,还想给自己添置一件法袍总之想要的东西确实有很多,他也不好意思向林仓央提这么多要求,那就都换算成神仙钱算了。反正只要神仙钱在手,到哪里都能买到这些东西。
徐怀谷问道:“不知道公主这里有没有闲置的神仙钱?可否给我一些?”
林仓央突然狡黠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讲:“就知道你想要神仙钱,只不过这神仙钱我这还真没有。大余国一向以来的惯例,神仙钱不能过皇子公主大臣的手,怕脏了尘心。不过你既然是修士,想必肯定对修行界的东西感兴趣,我这里有一道四品雷符,是那紫霞宗出产的威力最大的雷符,四境修士之下一击毙命,便是五境修士也能重伤,给你作报酬应该够了吧?”
徐怀谷一听到是雷符,竟然还是威力这么巨大的符箓,赶紧欣喜说:“够了够了,绝对够了,公主殿下还真是大手笔,这么贵重的雷符也能拿出来,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林仓央便在自己随身携带着的香囊里小心拿出来了一张黄纸符,递给了徐怀谷。
徐怀谷不禁为林仓央的手段,这要是有人敢刺杀林仓央,起码要被这一道雷符削去半层皮。
徐怀谷接过雷符,仔细在眼前端详起来。
那张雷符中心描画有一小团淡蓝色雷霆,仔细去看时还能够看见雷霆在符箓里面流动,颇为玄妙,不愧是高级的四品符箓,这下徐怀谷的底牌也终于又多了一张。
徐怀谷拿到雷符之后,又对林仓央说:“对了,公主,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你说吧。”
“和我一起来兴庆的还有一个叫做余芹的女孩子,他的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临终前嘱托我要好好照顾她。江湖路太危险,我继续北上的路上不能带上她,所以能不能把她托付在你这里?”
林仓央几乎没有思考便说道:“当然可以,偌大一个仓央府,难道还怕没有容下一个女孩子的地方?你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徐怀谷站起身,有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拿出那一块祁连血玉,还给林仓央,说:“那就谢过公主了。公主想必也还有事情要忙,我就不再继续叨扰公主殿下了,就此告辞。”
林仓央点头致意,徐怀谷便离开了仓央府。
在回客栈的路上,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林宏治的脸,而且是在忘川河里看见的那一张脸。
徐怀谷越想越觉得疑惑,难道不是只有死去的灵魂才会被汇入忘川吗,为何林宏治会在那里面?
徐怀谷百思不得其解,耳边却突然听见前方有人在街道上大声吼叫的声音:“你个小屁孩,要是不说出那个姓徐的家伙的下落,信不信我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徐怀谷看过去,那个方向早已围了一圈人。人们在一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摇摇头,又是街上的人在闹事,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也不打算去管,便想着从一边走开。
一个小女孩尖锐反驳:“徐哥哥他是好人,我才不会告诉你们!”
徐怀谷猛然停下脚步,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是屏翠的声音。
那他口中所说的姓徐的人,岂不就是自己?
徐怀谷突然想到那一天在兴庆渡口一剑伤到了那许家的公子许过楠,难道是被许家的人寻仇来了?
徐怀谷一想到许家的人找不到自己,就威胁一个才八九岁大的小女孩,就怒不可遏。
他忍不住冲进那里面人群中,到了最里面的一圈,果然看见一个白衣服小女孩站在中间,生气地看着眼前比她高大许多的男子,没有丝毫胆怯,只是很愤怒。
那男子身材瘦高,脸上还抹了不少脂粉,鬓角有一朵小茉莉,正是上一次被徐怀谷一剑伤到的许过楠。他轻蔑地看着屏翠,脸上充满不耐烦和愤怒。
无论他威逼利诱,屏翠都不肯说出徐怀谷的消息,然后许过楠便气得红了眼,竟然举起手想要打屏翠。徐怀谷心头怒火中烧,大步跑到许过楠眼前,用手护住屏翠,怒斥:“你个畜生竟然欺负一个小女孩,你还要不要脸!”
许过楠看着突然出现的徐怀谷,吓得连忙往后跑了两步,待得他看清徐怀谷样貌以后便愤怒说道:“是你,那天伤我的人就是你!”
“不过你现在来了也好,免得我去找你。这次我可是带了高手过来的,一定会给你颜色看!严长老,出来帮我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