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协的自责,赵云道:“陛下幼年即位,为董卓所逼,如今所为,已远迈古今君王。汉家养士至今,义士者众,唯不得报效陛下之门也。今陛下振作,当有英才人杰广聚,中兴汉室。”
刘协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
二人所在,只算为水势所困,徐披部便没有这么幸运了,扎营于城外的徐披,只在傍晚间听得天地间一声巨响,接着入目所及,便是远方一只白色巨兽带着天地之威袭来。
巨兽呼啸着,张牙舞爪而来,重重撞在寿春城上,徐披看在眼中,只觉得原本看来高耸伫立的寿春城这一刻在这苍茫天地间,竟似无助的晃了几晃,令人再看在眼中显得渺小异常。
徐披在下批时曾与吕布一道,为水淹过一次,知道城墙晃动,不过是水流急湍之下,人眼所产生的错觉,眼前这水虽然比当日下邳城外的沂水、泗水更凶猛了数分,但面对这等当世大城也是无能为力。
大水被寿春一挡,狂奔的势头顿时为之一滞,接着一道高高的掀起,然后重重拍打在城墙上。
徐披看在眼里只觉得庆幸不已,幸亏自己扎营在城西南处,借了这寿春城做了一回屏障,这等水势若是直接卷进军营,这两千余人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人。
“传令全军,拔营进城。”徐披传下将令之际,大水已经漫到小腿,且还在不断上涨,好在众人都有被水淹的经历,知道这等天威之下,聚众成兵尚有活路,若是一人离了大队而走,那真真就唯死而已了。
将令传到,众人顶着水势往寿春而行,徐披乐呵呵对众人道:“不想在今日讨伐逆贼,仗一场没打,大水倒是平白遭了一回。”
众人默默用眼神看了徐披一眼,其中一名副将道:“将军不必如此,都是自家老人,如今又蒙陛下厚养,这水虽然来的蹊跷,但也不会有人起了别样心思。”
徐披用鞭稍在这副将身上敲了敲,笑骂道:“看好你的马,哪儿来这么多话。”
骂完,徐披又对众人道:“大家看顾着同袍,莫要使一人覆水,他娘的不要这么多战阵都过来了,临了将要安享富贵时倒死在这大水里做了水鬼。”
“也莫要管这水来的蹊跷不蹊跷,这等大水军不能行,总不过是进了寿春城里等朝廷消息就是了。”
“加快脚步,等进了寿春城寻了城头高处,生上火堆,暖和暖和。”
众人起先虽如那副将所说,面对这水时并无惶惧逃脱之意,士气却不免低落,如今徐披嬉笑怒骂倒是让众人心中那一丝不安减弱了不少。
见士气有所回升,徐披也就不再说话,只在面上做了一副沉稳自若的姿态,心中确实很有心不已。
方才副将所言没错,这水来的蹊跷,如果这水乃是如旧日曹孟德水淹下邳故事,那不远处的天子,远处的许都,便都不可知成败了。
许都。
荀彧正乐呵呵的和来使说着话,道:“如此说来,袁公路欲与我一见?”
来使道:“陛下有言,若荀公能降顺大仲,可裂土封王,共治天下。”
荀彧道:“昔日姜太公垂钓于渭水,周文王亲自取请,如是遂开姬周八百年之基业,若袁公路果欲荀某为其所用,不妨入这许都城来,亲与荀某一见。”
来使打了个哈哈,道:“荀公说笑了,如今战事未休,陛下万金之躯,岂能身涉险地?”
荀彧道:“若如此,恐怕荀彧不能奉大仲皇帝之邀。”
来使道:“友若先生如今亦在本初处为谋士,其信重处,如待国士无二,荀公何至执迷不悟,令友若先生专美于前?”
荀彧道:“如今只不知这大仲皇帝之位,是归袁本初坐呢,还是仍归袁公路?”
来使微微一笑,道:“如今陛下亲领天军,来讨董卓余孽,为汉室末帝复仇,功业之大,义信之明,武功之昌,古今未有!正合益以天子尊,统天下民,此乃天命之所归,气运之所钟,本初与陛下虽是兄弟,到底小宗之辈,德才人望无一能望陛下向背,如何能取陛下而等皇帝位?”
荀彧道:“使者所言有理,然彧尝闻得传国玉玺者,负天下之望。然今日之许都非荀彧一人之许都,朝有朝臣,军有战将,今袁公路既得传国玉玺,若能用宝印拟一份承诺,荀彧居中或许能言说一二。”
使者道:“这等事岂能再劳荀公费心,来时陛下早已备下旨意。”
说着,使者从身上拿出一方长方形木盒,顿时一室之中满是香气,使者把木盒恭敬地递给荀彧:道“陛下为表对荀公敬重之意,特以沉香之木为匣,盛放旨意以与荀公,以此喻香草美人之思。”
“花里胡哨。”荀彧心中对袁术作为颇不以为然,再思及在袁绍处诸般所见,对袁氏兄弟终不能有天下更添了几分确信。
虽然如此,荀彧面上仍然一派和煦,配合道:“公路有心了。”
荀彧一口一个公路,把使者叫的心头郁闷,只是思及来时袁术嘱咐,以及当下袁术军顿兵于坚城之下,进退失据的现状,赔笑道:“荀公国士,故陛下以国士待之,非任何人皆能如此的。”
荀彧含笑点头,打开木盒,取出一张以金线绣龙的绢帛,展开去看,只见其上写道:“大仲皇帝成谕,滋尔荀氏,聪敏且慧故裂土成王,与朕同治天下。”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袁术军中连个像样的文士都没有了吗?”荀彧看的一阵无语,索性直接略过内容,看向右下方印记,其上用印,大仲皇帝宝印。
荀彧眉头一皱,问使者道:“使者缘何欺我?”
使者做讶然状,道:“荀公何出此言?”
荀彧做色道:“传国玉玺由秦而起,由汉而承,至今数百年矣,乃是天下人心所系,国家气运所在,今袁公路既得此物,何以不用此玺为印,莫非以为我荀文若配不得此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