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多次之后,胡亥已经确认蒙恬并非幕后黑手,对方是非常典型的【嬴政迷弟】,在他心中大秦只有一个皇帝,储君是谁,不重要!
就在胡亥以为这件事会以毫无头绪收尾的时候,方沐禀告说街上忽然有自己与兵家走得很近的传闻,隐隐透露出墨兵两家要联合抵抗儒法两家。
尤其那些说书人,更是描绘得有鼻子有眼,其中恩怨情仇简直狗血到,
每个人都爱看的地步……
没错,在精神榨菜匮乏的大秦,
胡亥也借着关于自己的囫囵故事下饭。
……
“今天讲到哪里了?”当方沐从外面回来,胡亥和青衣一起关心道。
方沐神色复杂,支支吾吾道:“今天那说书人没说,荀子倒是来了。”
胡亥疑惑道:“荀况?”
“他说什么了?”对于荀况,胡亥的印象还不错,首先就是因为劝学篇,其次是那晚聊下来之后,能感受到新儒学更适合大秦。
“婆婆妈妈,有话直说。”急不可耐的青衣批评道。
方沐瞄了一眼胡亥,用豁出去的语气,认命道:“荀子当众斥责墨子。”
骂……墨子……
胡亥的眼角眯了起来,与方沐确认道:“你亲眼所见是荀况?”
听方沐将那人外貌描述一番,胡亥确认方沐没有认错人。
“他怎么骂的?”
“他说墨子是骗子,墨学都是虚伪的,最后更是骂道墨子是无君无父的斯文禽兽……”方沐的声音越说越小。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当扶苏知道自己成为墨家钜子的时候,就曾经分享过一个小故事,
当时墨子曾说自己“上无君上之事,下无耕衣之难”,这在儒家这种“重君”学说中,无疑是天生的反派,
于是墨子与孔孟二人便展开了长久的骂战。
如今淳于越一死,身为儒家新一代翘楚的荀况虽然主张不同,但根系未变,为了重振儒家,自然是要发声的。
出师第一战,在对手的选择上自然要慎之又慎。
墨家,世人皆知的老对手,开骂几句也不会另树敌;
其次儒家墨家钜子贵为秦国公子,自然有着难以想象的关注度,
再者,墨翟一死,墨学公认得再无合格继承人!
综上所述,为了打响这一炮,荀况选择墨家也就是情理之中。
“具体点。”
有胡亥开口,方沐便壮着胆子重复道:“他说,不知壹天下、建国家之权称,上功用、大俭约而僈差等,曾不足以容辨异、县君臣;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
“他还说,大有天下,小有一国,必自为之然后可,则劳苦耗顇莫甚焉;如是,则虽臧获不肯与天子易势业。以是悬天下,一四海,何故必自为之?为之者,役夫之道也,墨子之说也。”
“墨子蔽于用而不知文,由用谓之道,尽利矣。曲知之人,观于道之一隅而未之能识也,故以为足而饰之,内以自乱,外以惑人,上以蔽下,下以蔽上,此蔽塞之祸也。”
……
身为外人的青衣,听完后都难掩愤怒,“亏公子还把这荀况当做自己人,没想到居然也是沽名钓誉、忘恩负义的鼠辈!”
原本没有头绪的胡亥,在听完方沐转述完后,笑着看向青衣,“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青衣惊讶道:“谁?”
“难不成是公子扶苏!?”
青衣被自己说出的答案吓了一跳。
毕竟谁人都知道荀况是扶苏的坐下门客,极受重视。
“不,怎么可能是我那大兄,是父皇……”胡亥感叹道。
“陛下?”对于这个答案,青衣是毫无头绪。
胡亥解释道:“先说荀况,如今他贵为我大兄门客,一般人能请得动他么?”
以扶苏的地位和潜力,确实如此。
“想通这个,范围是不是就已经缩小到几个人了。”
青衣点头。
“再说之前我们曾调查孔弦知与蒙恬,事实结果明显与他们没关,往大了推测这就代表最有可能的文臣与武将,他们都没有出手,此时只要大胆假设便能得出结论。”
听完胡亥的分析,青衣表示确实够大胆,但她还有一丝疑惑,
“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测试。”这是胡亥心中唯一且最不愿面对的答案。
胡亥知道嬴政是一个极爱测试后代的皇帝。
他无法猜测到这次测试后自己要面对什么,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探探赵高的口风!
皇家内部的事,青衣深知不可好奇。
“那淳于妻女我们如何回复?”
胡亥沉思许久,“这件事先不急,因为我们身为罪魁祸首是无永远法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弥补,这是政治的残忍,也是现实的无奈。”
“淳于越罪有应得,这样,我先去找赵高聊聊,能不能将她母女二人送离咸阳,在大秦某地当一个富家翁是我唯一能补偿给她们的了……”
胡亥轻声感叹道。
青衣身为前刺客军一员,完全能够理解这种身不由己。
“公子,要不要我联系一下首领?”
胡亥想了想,还是私下碰面比较好。
嬴政多疑,万一自己在他眼皮底下和赵高多言语几句,很有可能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嗯。”
胡亥遥望着窗外,
万万没想到自己终于还是与赵高联系上了……
“难道历史车轮真的拥有难以抗拒的矫正性么?”胡亥在心中默默感叹着。
……
赵高看着面前的青衣,颇为感慨地寒暄道:“想不到这么短时间没见,你的气色这么好。”
青衣笑着回应,“首领,不提心吊胆的日子,总是养人的。”
赵高认可地点了点头,“那青衣姑娘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啊?”
“我家公子想与首领私下一叙。”
赵高闻言一愣,随后试探道:“公子猜到了?”
话不说透,但二人皆知。
随着青衣缓缓点头,赵高认命般地唏嘘道:“那我离死不远了,帮我把阎乐叫进来吧。”
青衣不解。
赵高苦笑着解释:“阎乐写遗书比较专业。”
青衣确认对方是完全误会,直言道:“公子虽然已经确认,但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所以才希望与首领私下一叙。”
原本昏暗的双眸,听到青衣解释后,立刻焕发出夺目的光彩,激动到音调有些尖锐,“当真?”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