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胡亥的小聪明,王翦是喜欢的。
“你真的决定好了?”
“大秦第一帅将要会战大秦第一帅,想来师父的心中也会有些许忐忑吧。”
王翦没在乎胡亥的自吹自擂,“输了的话,去兵营锻炼一番。”
对于胡亥突出的小肚腩,王翦早就看不顺眼了。
“好。”
赵军守城,秦军攻城,会战地点——邯郸。
“这战况布局很眼熟啊……”根据王翦提供的战报,布阵之后,胡亥摸着光洁的下巴惊叹道。
“当年长平之战主战场就在这里。”
听到王翦的介绍,胡亥恍然大悟。
王翦调侃道:“要不要给你五十万兵力?”
“难不成师父是想复刻武安君坑杀四十万赵卒的壮举?”胡亥轻笑道:“可惜陈离兵力只有五万,将兵力扩编没有任何必要。”
看到胡亥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沙盘后,王翦也不再言语,
二人不断将己方战旗调拔调整。
当胡亥停手之后,王翦沉吟片刻,“你参考了当年赵括的防御布局?”
未等王翦继续提问,
胡亥解释道:“赵括兵败的最大的原因是兵力太多,粮道被劫,导致军心涣散,但是他的布防是没有问题的。”
“不错,公子并没有认为赵括失败而全盘否定他的战略,这是你的优点,要继续保持下去。”
纸上谈兵虽然是贬义,但是不要忽略在沙盘上赵括是用自己的策略征服赵国朝野上下的,只不过在实战中未能守护好粮道而已,这是变数,与他初期布防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不但如此,我还调整的后防人数,因为此时已经没有燕国,陈离不用担心被掏屁股,所以他可以尽数将兵力堆在正面战场上。”
王翦满意点点头,正是这点改变,让他确认胡亥对于之前他传授的知识掌握不错。
“那老夫就要开始攻城咯?”
“开战!”
半柱香后,
胡亥惨败!
换算到实际战场上,也就三次攻防……
回忆着刚刚王翦的每一道指令,胡亥开始在脑海中演练如何应对。
半个时辰后,
胡亥自信道:“师父,再来!”
这次坚守了一炷香,可惜的是,他作为守城方,被歼灭了……
“不应该啊……”胡亥自言自语道。
二人从中午对垒到傍晚,
共产生九次对局,
胡亥皆败,其中四次被歼灭!
孙子兵法中的【十倍围之,五倍攻之,倍则战之】在二人对垒期间完全失效,
王翦仅用三万秦武卒便将胡亥剃了九次光头。
胡亥已经沉默了一刻钟,这让王翦有些自责,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要不,我们换一换?”
胡亥拒绝了王翦的建议,“陈离的指挥能力与师父堪称云泥之别,攻守交换没有任何意义,虽然败得很惨,但至少我肯定大兄此次出征必然会大胜而归。”
“蒙毅小子虽然有些毛躁,但打一个非兵家出身的陈离,还是手到擒来的。”
此前上课基本都是胡亥认真听王翦讲战法、分析战况,如今亲自上手对垒,才知道自己还欠缺的太多太多,
对垒过程中王翦有好几手调度,自己都是要看到结果后,才想明白此前为何如此安排,
不能料敌于先,如何夺取最后胜利?
自己学的还是太表面,不够深刻,导致实战中思维有些僵化。
就比如,现在他才想起来守城的时候,可以倒烧沸的金汁啊……
那敌方士气最少减三!我方士气加五!
命令家仆将沙盘收起,胡亥担忧道:“师父,对方会不会再知道大秦长公子是监军后,疯了一般地冲击军营啊?”
“你认为呢?”
“如果我要是知道的话,一旦真打不过了,我会选择殊死一搏。”胡亥直白道,“所以,千万要保守住这个秘密。”
只要对方不知道,那么战争的进程,就会想二人刚刚演练的一样,
无论赵军如何挣扎,都难逃惨败收场。
王翦摇头笑道:“看来你对陛下还不够了解,为何特意当着众臣的面安排扶苏监军?就是想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父皇是想用大兄作饵?将城内守军全钓出来,最后全歼?”胡亥震惊道。
“帝国的准储君,足够吸引他们在最后疯狂一把了……”
王翦幽幽叹息道。
想想嬴政对扶苏的多次考验,胡亥心中刚刚升腾起的不甘与愤怒也渐渐消失……
用嬴政的话来说,
身为大秦公子,就要有随时准备为大秦牺牲的准备!
需要他杀人的时候,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杀;
需要他死的时候,同样如此!
如今有蒙毅做将,危险系数已经降到最低了……
“那大兄的亲卫长是谁啊?”
在危险时刻,亲卫是扶苏唯一能信任与依赖的一群人。
“王离。”
“我侄儿?”
“他比你大快那么多岁,你又占他便宜!”王翦大声警告。
被虐杀到破防的胡亥,终于在口舌上追回一城!
“他实力怎么样?”胡亥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好奇道。
“按照我朝军功爵制度,战时斩首数超过两个,或俘虏数超过三个即可获得爵位。公子可知?”
“第一次听说,不过不影响师父向我介绍侄儿到底有多厉害。”
王翦清了清嗓子,自豪道:“十五岁初登战场,斩首八级,升国大夫。”
“十六岁参加灭齐之战,率先登城,获先登之功,斩首三十一级,升大夫!”
王翦口若悬河地不断分享:“……”
此时他好像不再是那个大秦柱石,而是一位普通的以孙子为荣的健谈老人。
胡亥心中默算了一下,自己这个便宜侄儿,手里直接拥有就超过一百条人命,是个狠人。
“那由他保护大兄,我就放心了。”胡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王翦明白胡亥的担忧,劝说道:“陛下此番历练大公子恐怕也是他自己本人的意思,如今你风头太盛,他不得不想一些办法。”
“我知道,我都知道。”胡亥感叹道。
上次大兄替他擦药之后,一旁的青衣可是看得真切,
事后她曾与自己说过,扶苏的情绪有些许不对。
“成为皇帝这条路本身就是荆棘密布的,我依旧坚信大兄是唯一适合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