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苍压根不理她,“你今天也没吃过酒糟丸子。”
白曦冷哼,拍了拍桌子,“我都是你祖宗了,不能两个都要吗?”
她九百岁,要自己做选择!!!
郁苍坚定想法不动摇,“酒糟丸子也有酒,你能把一碗丸子吃完,我就答应给你饮酒。”
白曦现在的肚子,每样东西只能吃一口,听见他的话瞬间蔫了,“你小气!!”
女掌柜瞧他们俩斗嘴,偷笑离开。
她很快上了一份酒糟丸子,她店里的菜品分量又大又足,白曦冒着撑肚子的风险为一口酒拼拼都拼不过。
“碗比我头还大。”
“你们店里没有小份吗?”
救命,她想喝口酒怎么这么难,她都九百岁了,宫里不让喝,宫外也不让,祖宗当得一点面子都没有。
白曦气呼呼的,如果她现在泡在水里,水面恐怕已经冒烟。
女掌柜用余光打量她身边的黑衣男子,歉意地说道,“客官不好意思,来我店里的大部分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军爷,他们胃口大,吃不上小碗,小店也没做小份。”
军爷??
白曦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不喜欢打仗,但听说漂亮宝贝领过兵,她想了解他的事。
女掌柜被白曦追问,见她活泼灵动,眼眸清澈透亮,不忍拒绝开始回忆:
“说起来我的丈夫与当今圣上一起上过战场,可惜他没有回来,那日我们成婚,他收到军营里的集兵号召离开,我等了又等,埋在树下的女儿红始终等不到回来喝的人。”
回忆中能干的掌柜语气愤恨,“那场仗,起初是先帝为了宠妃想看天山雪莲花,连夜下旨,遣人去邻国摘花。”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天子为自己的私心,一声令下,无数人送死。
“先帝曾经也是位英明的君主,怎知人到中年反而净干糊涂事?”
有女掌柜的回忆,在铺子里吃酒的老兵喝多了,往地上啐口水,“那会今上只有十二岁,被他父亲吓坏了,满地的尸体,皑皑雪山上全是鲜红的血,战死的人不是找不到断手就是找不到头和身体。”
有人附和,“今上确实被吓到,之后有次胜仗,我们一群人坐在篝火旁饮酒,问起以后娶媳妇,他说不娶妻,你看现在宫里不是都没皇后吗?”
有年纪更大的老兵哑声反驳,“我曾在精兵营待过,听我们统领说,今上不娶妻不是被吓到,他只是比我们更会控制自己罢了。”
有错,干脆从源头就不犯。
他们酒后的回忆没多久,又开始感慨,“还好是今上继任皇位,不然我们这些人哪能坐在这喝酒哦~”
“对!”女掌柜也道,“抚恤金年年不落,逢年过节还有猪肉酒菜,不然我还真没余钱盘下这间铺子呢!”
五六个人坐在一起,又是一顿夸。
白曦听得晕乎乎,漂亮宝贝一直拉她离开,“你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回去吃。”郁苍作势要走,可他哪拽得动白曦,白曦不想做的事没人逼得了她,她不愿意,郁苍也只能继续陪着。
趁店里乱糟糟的没人注意他们,白曦凑到郁苍身边说,“那个宠妃,是不是很坏啊?”
白曦:“应该很坏吧,没她就不会打架了。”
逛了一下午,外面天色转暗,家家户户都点起灯笼蜡烛照明,郁苍坐的位置正好在店里一盏灯烛旁边,烛火的暖光照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过了好久郁苍才回答白曦,“如果你问的仅仅是这件事,朕觉得比起宠妃,先帝才更有错。”
出兵是先帝下的命令,他的不理智,与后妃何干?
白曦挠头,似懂非懂,郁苍又补了句,“女子本无错,你无需听旁人的见解,世上之事无法尽数用对错衡量。”
他的观念和白曦不谋而合,她也曾和太后说过这句话,“你不愧是我的信徒!”
缓了缓白曦想起什么,“他们说的什么皇后是什么意思,你是像他们说得一样吗?”
嘈杂的小店中,在他们对话时不知发生什么,女掌柜咽呜哭了起来,其他大老爷们在旁边安慰,悲伤的气氛蔓延,听起来像在缅怀自己死去的丈夫。
一片混乱,郁苍从柜台自行取了坛不给白曦喝的女儿红,自饮自斟喝了半坛。
白曦见他吃不给自己吃,伸手就去抢酒坛,好不容易抢到手,一杯下去头脑发昏。
“什么东西,为什么在转?”
水和酒不都是一样的吗?怎么她控得了水,控不了酒??
“漂亮宝贝,我中毒了……”白曦伸出双手,委屈的要他抱自己哄自己。
脑袋晕乎乎,白曦下意识是去找郁苍,毫无防备地扑进他怀里。
郁苍放下酒杯,把龙接住抱好,在狭小混乱的酒馆迎接他失控的意外。
“……其实朕也是普通人,是人就会有欢喜。”
白曦把头放在他胸前,漂亮宝贝语气平静,可心跳得好快,“你喜欢谁?你不喜欢我吗?”
白曦用手环住郁苍的脖子,拉他低下头,“你是我的信徒知不知道,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郁苍眸光微闪,黑眸深处荡漾出低暗的笑意,“这么霸道啊,如果朕说不是呢?”
白曦不满意他的回答,扑上去抓住郁苍的脖子咬了一口。
力气不大,似威胁似警告,“你要是敢去喜欢别的祖宗,我就咬死你!!”
龙的东西,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背叛。
郁苍空出一只手碰了碰颈侧的牙印,摸到破皮的血。
龙的威胁再轻,也带着不容违抗的霸道。
郁苍观她两颊绯红,目光迷离,显然是喝醉了,他猜她酒量不好,所以一直不让她饮酒。
今天是例外,是他卑劣的计划。
他有个问题。
需要她意识不清才能问。
“白曦,你是苍龙,愿意留在燕京多久?”
“朕要你待在一个地方,你会答应吗?”
白曦的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不能思考,听见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果断摇头。
“不,我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九百年很无聊的……”
郁苍心跳漏了一拍,第一次感觉到胸口难以言喻的滞涩,郁苍手臂收紧,安静地抱了她许久,才带她离开酒坊,“好,朕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