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面子被踩了又踩的赵泉气红了眼,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令仪,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令仪拧着眉,满脸失望的看着赵泉。
“赵泉,我以为你以前在宫中吃过那样的苦头应该会明白,席玉如今比你当初还要难上千万分,他很可怜,你应当体贴大度一点。更何况你平日里又不能陪我游玩散心,如今有席玉在,有人陪我不好吗?”
不好吗?
当然不好!
赵泉满脑子混乱,一句他很可怜,一句应当体贴大度,震的他半响才憋出了一句。
“可他是质子。”
“正因为他是质子,才更应该体谅他,赵泉,你以前是个很善良的人。”
赵泉额角青筋直跳,看着姜令仪,只觉得这是她羞辱自己的新法子。
“令仪,你是在用他气我对不对,你想借着他逼着我退婚,可他是质子,你将这种人留在身边是后患无穷。”
“不。”
姜令仪摇了摇头。
“我不退婚了。”
此话一出,席玉脸色微变,赵泉却是一喜。
“令仪……”
叫叫叫,叫魂呢。
姜令仪心中不快,面上却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只要你赵泉够大度,能容人,我自然不会退婚。”
赵泉面色一僵,只觉得一盆冷水泼下。
“你什么意思。”
他不死心。
姜令仪却将手搭在了席玉的肩头,笑的轻佻。
“我的意思就是,只要你能对我养面首之事大度包容,我可以成婚。”
“放肆!”奇耻大辱,赵泉如何能忍,他铁青着脸,将刚刚进来前的心理建设全然忘了。
“你是女子,如何能如此朝三暮四!!不守妇道?!!”
“朝三暮四?赵泉你也未免太小气了些,席玉不过是陪在我身边而已,况且这世间好男儿这般多,没有他也会有旁人,我正夫的位置都已经留给你了,你还不知足吗?”
赵泉两眼涨红,只恨不得当场一刀死了姜令仪,觉得她如今的模样,比冷言冷语的讥讽他可恨多了。
如今这二人同进同出,他头顶的绿云笼罩,染的他脸也绿了。
“绝无可能!”
“那我今日便同舅舅说取消婚约。”
姜令仪毫不留情的看着赵泉,像是在逼他做出抉择。
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她身后的权势安心做一个绿王八。
二,此时翻脸从此与皇位无缘。
取消婚约四个字让赵泉清醒了几分,他攥紧了拳头,摁住自己心口的满腔怒火。
忍。
再忍一忍。
待他成为那万人之上,那时候还何须忌惮这姜令仪。
他平日里温润的眸底闪过一丝阴鸷,恰逢此时,身后的门被轻敲了两下。
“郡主,枢密副使林江林大人听闻您在此处,特意前来拜见。”
林江。
赵泉脑中的那根紧绷的弦断了,他厉声道了声好,而后妥协的垂下头,有几分脆弱。
“好,只要你想,怎么都可以。”
他僵硬的抬起头,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却恰恰对上了姜令仪的眼神。
她看着他的目光是冷漠的,讥诮的,甚至对他这一次的妥协毫不意外。
曾经她羞辱自己的话任由在耳,字字珠玑。
「赵泉,你要清楚一件事,我是姜令仪,我的背后站的是太后,是圣上,是三十万镇山军,不是你选了我,我便能当皇后,而是我选了你,你才能当的了那个皇帝,或者说,没有我,那个位置……你想都别想。
这些年,是我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没关系。」
「我能给你的,也能拿回来。」
「没有我,你一无所有。」
一语成谶。
他站在那,听着涓涓茶水倾泻之声,却活似站在寒风腊月之中,风雪呼啸而过,比那一年,姜令仪第一次看到他的那一日,还要冷。
看着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姜令仪终于舍得将手从席玉的肩上抬起,她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替他理了理衣襟,语气温柔似水。
巴掌打了,甜枣也要给一点的。
“赵泉,你放心,有我在,无人能动摇你的位置,前些时日是我迷障了,原以为你成了端王有了权势便变了,今日我才知道,你还是那个对我百依百顺的无隅哥哥。”
无隅。
赵泉的字。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被冷待了多日后,赵泉许久未听过姜令仪这般唤自己了。
他心口的郁气散了几分,却做出了几分为了情爱忍让的委屈模样,想要牵住那胸前的纤纤玉手。
“令仪,我从未变过。”
姜令仪却笑着收回了手,恰好与他的手避开,她对这句话不予置评,只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下次别穿这身衣服了,不配你的身份。”
赵泉愣了愣,心中隐隐察觉到了不安,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能讷讷的应了一声好。
“时间不早了,舅舅近日咳疾又范了,我得进宫看看,便先行一步。”
“父皇病了?”赵泉眉头一皱,他竟未收到消息。
不过皇帝的身体一直都适合病篓子,倒不算什么奇事,他脑中闪过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语,突然有了心思。
若他与姜令仪一同前去看望他,那些流言蜚语不就不攻自破了吗,姜令仪却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先一步说道。
“我病了好一阵,舅舅若看到你,难免会迁怒于你,我自行前去便可。”
赵泉顿了顿,想到皇帝对姜令仪宠的恨不得的摘星送月的模样,倒也有几分信然。
毕竟当初,就连太子惹哭了姜令仪,皇帝都一脚踹过太子的屁股。
他心中思量一番,终究是点头应下,姜令仪临行前,他还不忘叮嘱道。
“那位林江,来历蹊跷,你离他远些。”
姜令仪垂眸一笑,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后便走了出去。
一声冷笑传来,赵泉侧眸,看见席玉目光嘲讽的望着自己。
“托郡主的福,第一次知晓这南宋的端王殿下竟是如此……口齿伶俐之人。”
男人拳头一紧,刚刚在车内,想必他已经将自己求和之言听了个干净。
少年消瘦的肩头不轻不重的撞着他过去,此时屋内空无一人,只留下热茶袅袅。
赵泉站在原地,脸上布满了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