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言透过屏风,眸光深深的看着那抹模糊的身影,对他的敏锐而心生敬意,那一眼所让她瞬间产生的凉意与不适,让她觉得,自己仿若就站在他面前,任由他打量窥视,毫无可言。
垂下眸子,苏清言捏紧了手中锦帕,心中有些惶恐不安,若她所料不差,怕是靖宁伯府危矣。
“小姐。”桃春突然的一声低呼,打破了厅中的宁静,众人一惊,连忙回身看去,似是没想到厅中还有旁人在场,云氏更是面色一紧,急步向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一袭鹅黄色纱衣的少女,此时正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昏倒在地,桃春跪在地上,轻扶起少女的头部,急得直掉泪。
“夫人。”桃春哭着唤了一声云氏,小脸满是不知所措。
“董嬷嬷,快,快去请柳医士。”云氏吓得声音都在发颤,慌的站都站不住。
“哎…好,好好。”董嬷嬷应声,小跑着向外冲去。
苏伯爷一看这架势,便猜到了屏风后的人儿是谁,心中暗忖了句胡闹,却也快步走了过去,拦腰横抱起爱女,向一侧厢房奔去,路过厅中时,向梁天祁躬身告了句罪,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少女脸色苍白,此时正紧闭着双眸窝在苏伯爷怀中,脆弱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梁天祁眸光动了动,余光扫见少女微微颤栗的睫毛,唇角抿了抿,眸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苏清言的突然病发,让厅中几人一时都慌了手脚,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梁天祁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苏伯爷满心忧虑的坐在厅中,他将幼女放于厢房床榻,便急忙折了回来,可他到时,梁天祁便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梁天祁的不告而别,让他心中更加的没底,靖宁伯府在他的手中,已经不复往日辉煌,若是连祖宗牌匾都保不住,他怕无颜面对苏家的列祖列宗啊。
实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凡自能出动九王爷亲自上门的,大都是震惊大案,梁京中,曾有一句流传的笑言叫,九王临门,九族具损。
云氏坐在苏清言床边,拿湿帕子给她擦着细汗,泪水滴滴落下,苏余的突然离府,让她心中更加的气愤自责,她便不该心软,她的女儿如今躺在床上,受尽病痛折磨,那害人的贱人之女,却能大摇大摆的出门逍遥自在。
“夫人,柳医士到了。”董嬷嬷刚进厢房便急急的喊着。
云氏连忙站起身,让出空位,好让柳吉把脉,桃春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叠好搭在苏清言手腕上,柳吉一路小跑着进了厢房,二话不说,放下医箱,便向苏清言所躺的床榻走去。
屋内几人都秉着呼吸,一脸紧张的看着柳吉,柳吉眉头微蹙,细细的诊着脉,大约一炷香过后,柳吉才收了手,缓缓的站了起来。
“柳先生,小女如何?”云氏急忙开口问道。
“好生养着,切不要在劳累了。”柳吉别的什么都没说,只嘱咐了这一句,便提了药箱离开了。
柳吉的反应,让云氏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若不是郡主在旁扶着,她怕是也要倒在地上。
“嫂嫂莫急,柳医士没说别的,便是表明言姐儿无碍,约莫着是累着了,让她好生歇歇就是了。”郡主低声劝慰着,心中叹息,以往只知晓言姐儿身子不好,却不曾想,竟弱到了如此地步。
云氏低声啜泣着,苦涩的摇了摇头,柳吉连药方都不曾留下,怕是要听天命的意思了。
从苏清言落地起,便有无数名大夫曾断言过,苏清言绝对活不过及笄,便是柳吉,当年也只是说了句,会尽力而为,剩下的听从天命,难道如今言姐儿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那一步不成。
云氏哭的肝肠寸断,所谓当局者迷,她越发觉得柳吉就是这个意思,那伤心欲绝得模样,看的郡主心中颇为难过,奕能感同身受,若是她的雨姐儿有个好歹,她怕是比云氏还要难以接受,痛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