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浴房里,烟气缭绕,木桶上撒满了花瓣,殷殷冒着热气,苏清言褪去衣衫,将身子沉入热水中,眼眸微微合着,享受着片刻的静谧。
桃秋边给苏清言卸着发钗,边愤然的吐槽道:“那个狗屁郡主,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小姐你是没瞧见,她的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脖子有毛病,直不起来呢。”
“还有那个丑老婆子,竟敢那般羞辱小姐,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您是不知道,当她听到王爷要处罚她时,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竹叶跟拖死狗一样给她拉走了,奴婢看着可解气了,在心里拍了好几次巴掌叫好。”
苏清言闻言,侧头瞥了一眼喋喋不休,一脸嘚瑟的桃秋,唇角无奈的勾了勾,心里的忧虑却又更盛了些。
“就是便宜了那臭屁郡主了,王爷竟然都没罚她。”
听到桃秋略带哀怨不满的声音,苏清言眉头微蹙,淡声道:“不是不罚,是不能罚。”
桃秋拆发的手一顿,皱眉不解道:“为何不能罚,王爷可是亲王,难不成还罚不得一个郡主?”
“罚得,但不能罚。”
苏清言闭着眼睛,语调平缓:“那名嬷嬷是太后的贴身人,曾伺候过先皇,便是皇上都会给她一二体面,时间久了,自然眼高于顶。”
“今日她亲自出宫,陪同那位郡主迎王爷进宫,定是得了太后的吩咐,王爷对她的处罚,无异于赤果果的羞辱,大庭广众之下,王爷撕的可不止是那嬷嬷的脸面,更是太后娘娘的脸面。”
“此举已经极为不妥,若是再处置了太后的亲侄女,便当真是将太后的脸撕下来,扔在了地上碾踩。”
“王爷虽位高权重,可也万不能轻易背这不孝之名。”
桃秋瞠目结舌:“这……这么严重?”
苏清言无奈叹道:“傻丫头,惩治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体罚,要看那个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那位郡主痴心于王爷,于她来说,王爷今日的那些话,才是对她最煎熬的惩处,怕是比打她一顿还要疼。”
桃秋撇嘴:“活该,谁让她那么尖酸刻薄。”
苏清言闻言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闭上眼睛再次假寐了起来。
她不太懂那些情爱,可她即便没看到,也能想象到那女子的痛苦与绝望,那他呢,他是否也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因她的话而黯然神伤………
两刻钟后,苏清言才缓缓睁开眼睛披上外衣出了浴桶。
“桃秋,你去趟前院寻下董纪,让他晚间过来一趟。”
桃秋应了一声,将浴房收拾妥当后,就去前院寻董纪了。
苏清言洗过澡,躺在了她的紫檀木大床上,浓浓的困意袭来,不肖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焱南候府
王予名将王紫萱送回闺房安置好后,就气势汹汹的寻去了前院。
王予名冷着脸,随意抓了一个小厮问道:“大公子在不在府里?”
小厮哆嗦了下,连忙点头:“大…大爷在…在书房。”
王予名闻言一把甩开了小厮,周身泛着寒气,大踏步向一处院落走去。
王予名刚行至房门前,守在门口的小厮连忙拱手一礼唤道:“二爷,您…”
话还没说完,便被面色阴郁的男子一把挥开,跌在了地上,随即“砰……”的一声巨响,书房门被一脚踹开,王予名怒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随行的小厮连忙关上了房门,噤若寒蝉的守在了门口,不许旁人靠近。
宽敞的书房里,坐着一袭藏青色长衫的青年男子,男子手中翻阅着一本兵书,正在细细研读,听到这声巨响,着实吓了一跳,眉头瞬间皱起,看着怒目而视的王予名,不悦道。
“你发什么疯呢,一点贵公子的样子都没有,成何体统。”
王予名讽刺一笑:“我本就不是什么贵公子,一个冒牌货而已,谈什么可笑体统。”
“你住口。”青年男子面色一紧,儒雅的脸瞬间阴沉一片,拍案而起厉喝道。
“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嫌命太长了不成。”
王予名唇角紧抿,不在开口,一张方正的脸上却怒意不减,冷冷的看着青年男子。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青衣男子皱着眉坐了下来,沉沉问道。
王予名上前两步,怒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帮紫儿嫁给梁天祁,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利用她的,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青年男子淡漠抬眸:“我是答应过你不会对她如何,可这次,是她哭着喊着求我帮她,并非是我设计于她。”
王予名闻言,一股悲意涌上心头,咬牙道:“你这样会毁了她的。”
“那又如何?”
青年男子冷冽一嗤:“是她自己犯贱,非要往上凑,我为何要放过这么好的棋子。”
“阿名,无论成与否,你都只是她的二哥,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若是露了风声,我们谁都别想好过。”
“你给我谨慎着些,不许再与她亲近,否则,别怪我心狠。”
王予名一怒,嘶吼反驳道:“她只是太过年少,被梁天祁迷了眼而已,不许你这么说她。”
“她不过一个娇弱女子,当年之事与她何干。”
“一直以来,你让我做什么,我便都听你的,可紫儿是我唯一的心之所向,我不许任何人伤了她,拿她做筏。”
王予名强压了压火气,随即认真道:“大哥,我什么都不要,所有的一切都归你,我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