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硝石的作用，苏清言不禁心中发寒，也明白了梁天祁不方便明着收拾聚仙楼的原因。
按照账目来看，王家做这种事早已驾轻就熟，谋划多时，若说朝中无人与他勾结，单凭王氏一家想瞒天过海私运硝石入城，简直天方夜谭。
这么多年过去，若是王家在梁京城早已屯放了大量的硝石，一旦王家察觉梁天祁在暗中调查他们，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硝石一事，梁天祁手中应也没有确凿证据，若是冒冒然揭穿，单凭聚仙楼洗钱一事，虽能给王家上点眼药，可也不过小打小闹而已，根本动摇不了王家根基，还会让他们有所防备，甚至隐藏的更深。
还有朝中那些暗中帮助王家的朝臣，要一次性连根拔起，便只能徐徐图之。
“如今的梁国朝堂并没有储位党派之争，王家此举究竟想做什么？”
苏清言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心中思索着，能让王家甘愿冒如此风险的理由是什么，换句话说，王家想从中得到什么。
梁天祁薄唇微抿着，侧头看着敛眉深思的清丽女子，眸光轻柔，“要么图财，要么图权，总归是他们认为值得的。”
“值得？”苏清言反复咀嚼这两字的含义。
值得王家赌上九族性命一博的吗？
苏清言眸中光芒一闪，侧头看向了正深情款款注视着她的男子，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怀疑王家想造反？”
话落又察觉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大，苏清言连忙掩住了嘴，谨慎的瞥了一眼门外。
梁天祁闻言剑眉微扬，却也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道，“也许吧。”
苏清言看着云淡风轻的男子，自是清楚此事的非同小可，也不在多问，转眸看向了院外，见阳光已渐渐西斜，方开口说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去寻三姐姐他们吧。”
梁天祁点头应了声好，遮下眸子淡淡不舍，起身拉过苏清言的素手往院外走去。
苏清言脸色绯红，多次想将手抽出，却都被男子握的更紧，偶尔碰到院里的下人行礼，苏清言神色更是尴尬。
而先前跑出去的苏清雨不过刚出院门，便被宇文义给拦了下来。
“你跑什么？”宇文义蹙着眉，挡在了苏清雨身前沉声问道。
看着眼前脸色黑沉难看，周身泛着冷意的清隽男子，苏清雨身子一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看到她的小动作，宇文义眸底快速划过一抹伤痛，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收拢，手背青筋暴起，一股多年未曾有过的恐惧快速蔓延至他的心底，令他险些失控。
“我…我…我只是…只是……”
苏清雨看着面容越发冷凝阴鸷的男子，吓的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连一个合理的借口都编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义哥哥很可怕，令她想起了在渊王府时，嘉和表姐说过的话，她说，她曾听家中长辈说过，锦衣卫统领宇文义，是个极其残忍冷血之人，他曾生剥过活人的皮，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那时，苏清雨还因此与她争吵了一番。
她认识的义哥哥，是个极其温柔的人，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她喜欢这样的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可今日的宇文义，让她突然回想起了身边人对他的评价，在湘榆街时，她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嗜血，那周身的凌冽肃杀，比起久经战场的九爷爷也不遑多让。
李嘉和曾说过的话不由自主的在她脑中形成了一副画面，令她难以接受。
宇文义清楚的感受到了苏清雨的惧意，眼眸紧闭了闭，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再次睁眼时，则恢复了往日苏清雨面前谦谦君子的模样。
温和的解释道，“雨儿，我并不是有意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听闻你受伤，太过着急而已。”
“聚仙楼牵涉太过复杂，我只是怕你出事！！！！”
苏清雨垂着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闻言也不说话。
宇文义薄唇紧抿，微往前走了一步，见苏清雨不在后退，心下长松了一口气。
“雨儿，别怕，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宇文义抬手扶上苏清雨肩膀，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熟悉的温度与嗓音响在她的耳畔，苏清雨面色有一瞬的恍惚，小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茫然抬眸看向了眼前满目柔情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