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小雷:“你了解那个什么应天派吗?”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他只怕不一定了解,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上班。
果然,小雷摇头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我想,他们很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
至少,他们认识你。”
陈小花紧张起来:“这又是什么人呀?我们该怎么办?”
“逃吧!”我脑门一亮,说,“我们也逃吧——”
可是很快,我想到一个问题,我们往哪逃?
“回去吧。”张庆文立即说,“既然这里是非多,我们不如就回去。
小雷,我们的车停在哪,快带我们回去吧?”
小雷正要说话,忽然传来“嗵嗵嗵”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杂乱无章,一会快,一会停,还夹杂着咒骂声: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五爷五爷,你他妈在哪呀……
唉哟,我为啥要信你,到这鬼地方来……”
我们都听出来,这是那个走不出院子的短发青年,他已经从思邈山庄出来了,肯定是把东西全部放回了原处。
循声走过去,只见他果然是两手空空,正在一片林子里乱转。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了,上面还挂着草叶,面色灰白,显然是吓得不轻。
他又走了几步,就瘫倒在一棵树旁边,再也忍不住,哭嚎了起来……
看来他是迷路了,那悲伤绝望的样子,我不由得可怜起他来,还想,这家伙真不走运,如果再早来几分钟,搭上那尤师傅的车也好。
小雷走上前去,短发青年听到声响,一骨碌站起来,盯着小雷,警觉在问:
“你、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游客。”小雷说,“你怎么了?”
听说是游客,短发青年放松了警惕,说:“我、我迷路了。”
“你要去哪里?”小雷又问。
“我要去哪里?”
短发青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说,“我、我也不知道……
我、我跟朋友们走散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这鬼地方,到处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小雷随口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短发青年又警觉起来,说:“我们也、也是来旅游的。”
小雷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我们也依次走过去。
短发青年很快就跟上来,边说:“我、我跟你们走吧,说不定能碰到他们。”
他也很明白,他如果一个人留在这里,只怕晚上会被野兽给吃了。
我们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小雷要带我们去哪里。
是去找回去的车,还是去思邈山庄?
现在有外人在,我们也不能问。
在这山里,我们跟那个短发青年一样,如果不是小雷带路,我肯定也是在原地打转,哪里也去不了。
我们停车的地方,除了他,其他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在山里面、还有沙漠里面行走,如果没有很强的方向感,基本上都会遭遇到这种情况。
脑子一迷糊,就以为撞上了“鬼打墙”。
想到这里,我特意交待了大家,所有人要跟紧些,别走丢了。
游客就要有个游客的样子,我们在山里兜兜转转,走得很慢,李玉还带我们采摘些认识的野果。
三个女生遇到好的风景,还要拍照。
就这样走了半天,日已西斜,天都快要黑了,那短发青年早已经是筋疲力尽,但仍然紧紧地跟着我们。
又走了几步,短发青年突然欣喜起来,忍不住说:“我、我就是在这里跟朋友走丢的!”
他指着一处车辙印,说,“是这里!
这就是我们的车打、打滑,后来是我们推上去的。
我想起来了,肯定是这里!”
说完,他就激动地叫了起来:“五爷五爷!
你在哪里?
五爷五爷……”
他叫了半天,声音传出老远,还有隐隐的回声,但始终没人回应。
小雷淡淡地说:“你确定是这里吗?
那就不要再跟着我们了,我们还要往前走,马上天就要黑了,我们可不能住在这里。”
短发青年犹豫起来,他又叫了几声,小雷开始继续往前走,他边叫也边跟了上来。
就在这时,忽然,我听到不远处传来“咕嘟嘟嘟——咕嘟嘟嘟——咕嘟嘟嘟——”的鸟叫声。
短发青年顿时停住身子,那声音停了一下,又叫起来:
“咕嘟嘟嘟——咕嘟嘟嘟——咕嘟嘟嘟——”
短发青年忽然转身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边跑边说:“我还是一个人去找他们吧……”
接着,连个谢谢都没说,转眼就跑没影了。
小雷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前走去。
我其实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小雷已经绕着那个车辙印走了好几圈了,但一直没有出声提醒,就是想让短发青年自己发现。
而那个“咕嘟嘟嘟”的声音,也并不是鸟儿叫,是有人在模仿鸟儿叫。
那肯定是一种约定的暗号。
因为他们不想见到我们,但又不能让短发青年跟着我们走……
摆脱了短发青年那个尾巴,我们施展脚力奔跑了一阵,没多久,我们居然又回到了慕容师傅他们住的那个思邈山庄。
看来,我们还没到离开的时候。
只是,老远,我们就看到院墙外徘徊着一个人——正是上午看到的那个壮汉!
他仍然拿着一个罗盘,在那里苦苦地寻找着……
小雷小声说:“这人看来没有恶意,只是修为不高。
一直找不到进去的地方。
我们把他放进去吧,不然他就要夜宿深山了……”
薛可馨立即问:“那他要跟我们睡在一起吗?”
小雷想了想,说:“让他睡尤师傅那间屋吧,反正那间屋已经空出来了。”
李玉说:“你能做得了主吗?你又不是思邈山庄的主人。”
小雷说:“没事的,天下修道人是一家,慕容师傅也不会在意的。”
“他的道行为什么连那个短发青年都不如?”李玉不解地问,“短发青年还能看得到院子。”
小雷说:“短发青年和那夏师傅的女儿,都是有人指点,沿着阵法的生门在走,所以看得见。
而壮汉完全就看不懂阵法,当然也就进不去。
若论修为,这位壮汉肯定远在短发青年和那夏师傅的女儿之上。
只是他修行的是其他类别,不怎么懂阵法。”
陈小花说:“如果慕容师傅他们不介意,我们肯定不介意。
让他进去吧。
总不能真的让他夜宿深山吧。”
小雷点点头,走向前走,对壮汉施了一礼,说:“这位道友,是要去往何处呢?”
那壮汉一看到我们,吃了一惊,说:“我要去思邈山庄。
可是,位置在这里,却怎么都找不到。”
听他说话,我居然感觉他的声音有一些熟悉。
小雷说:“那大哥就随我走吧。”
他说着,就往前面走去,居然是壮汉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又走几步,壮汉脸上忽然露出了惊异之色。
他指着院门说:“啊——
没想到就在这里,可我居然转了一整天都没找到!
谢谢小兄弟!”
小雷先带他走进院门,我们跟在后面进去。
小雷说:“其实我们见过一面,听你声音我才想起来——
那次你们去往仙台,正碰上仙台不见客,你们找不到路……”
“对对对!”
壮汉也惊喜地说,“你是元吉真人的关门弟子,我也是听说话声音才认出来!
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我也想起来,怪不得听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原来——
那次赢萨珀诃星球飞船,把我们从日本接回来之后,不料被利贞找到了我们,吸食陈小花和薛可馨的血;
小雷带我们去仙台躲避,那天夜里,我们在路上碰到的那两个人。
他们也要去仙台,可是总找不到路……
可那次碰到,只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却始终没看到人影。
我们走进厨房,小雷说:“大哥你先坐,我们来做饭吧。”
壮汉把手一伸,说:“今天这顿饭还是我来做吧!
我和我师父已经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他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等他到了,我们再一起吃吧。”
小雷听了,居然也没有拒绝,我们就都坐下来闲聊。
可是,令我不解的是,那壮汉居然也在椅子上坐下来,并没有动手做饭。
难道,是他师父要带东西回来吃吗?
小雷问:“大哥你们后来又去了仙台没有?”
壮汉连连点头,说:“去了去了。
那天,我师父一直担着心,怕仙台有什么事,每天都要去看看。
大概是第三天吧,仙台的路就通了。
我们见到了元吉真人,看到仙台一切如旧,才放下心来。
住了两天,我们才离开……”
听他说话,我知道了,这师徒二人,也是一番热心快肠。
说到这里,院门响了,一个老者走进来,正是壮汉的师父。
他光着脑袋,身材肥胖,满面红光,像个和尚一样。
可我仔细看了看他的头顶,却没有戒疤,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小雷跟他行了一礼,壮汉把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刚才我们已经知道壮汉姓施,他师父姓吕。
吕师傅一看到我们,满脸都是笑,说:“哈哈哈,有劳各位等着我,挨饿了!
我们马上吃饭。”
我想起那天夜时,一听说仙台进不去,他说的话,似乎捊起袖子就要抄家伙跟仙台的敌人干仗,一副侠肝义胆令我印象深刻。
现在听他说话,仍然如此。
可是,现在冷锅冷灶的,我们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