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下了电梯,大卫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屋子的门,开门一看,迎面是一堵装饰墙,还放着三盆大型绿植。
拐个弯,居然又是一部电梯,大卫顺手按了一下开门键,电梯门打开,我们走进去,电梯门关上。
我看到电梯门旁边露出两排按键,却不是数字,而是英文字母,而且并不是按“abcdfg”的顺序排列,是乱序排列的。
我们进入电梯,忽然听到轻声的“嘀嘀”两声,一道蓝光闪过来,从上到下快速划过。
这种样子,跟我们在美国51区参观出来时,那些扫描的光线差不多。
我知道,这是对我们进行扫描识别。
然后大卫连按了三个键,电梯启动,不一会,又停下来,电梯门打开——
我的眼前豁然开朗,整个城市尽收眼底,看着脚下的人像蚂蚁一般大小,我的两条腿不由自主就有些发软。
一下子站到这个地方,使我有些恐高。
大卫走出去,我鼓起力气跟上去,里面是一个宽阔的大厅,一看就是一整层楼。
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套宽大的真皮沙发,四周散落着几个办公桌,上面还放着电脑。
宽大的玻璃幕墙明净透亮,360度无隔挡开阔视野,完全可以看清整座城市。
极目远眺,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数十公里外的南天寺……
陈小花开心得哇哇大叫,连连赞叹:“大卫你在这办公吗?
这地方太赞了!”
“高处不胜寒啦!”
大卫感慨了一下,指了指沙发,“你们先随便坐。
感觉这里好吗?
好你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好好体验,我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我想,这事肯定是秦朝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于是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我们听领导的,就住这儿了!”
“先解决了工作,再闲聊。”
大卫一边说,一边从一张办公桌上抽出一叠纸,丢到我面前的茶几上,说,“这是田博士今天凌晨发给我的。
估计她弄了大半夜,你们看看吧——”
我拿起那叠纸,上面标题写着几个粗黑的大字——“吴有衡情况”。
下面详细罗列了吴有衡的所有信息,包括去香港以后的情况:
吴有衡,1986年11月出生于浙江温州,1991年2月随父母迁居到浙江宁波,1993年7月,被医院诊断为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
后来,他因此在宁波、上海、北京以及英国伦敦、美国纽约等地治疗,病情好转为慢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
此后,他又多次住院,并被医院多次下发病危通知书。
2001年5月,吴有衡再次旧病复发入院,但是这一次,他入院的所有病历文件居然全部神秘丢失。
不过,还是从医院财务账本里找出了相关信息,上面不但多次显示“icu”的抢救费,甚至还有太平间的存放费用……
这些信息说明,吴有衡已经因抢救无效身故!
但是,蹊跷的事情发生了——
同年同月,他拥有了香港身份,在香港一家私立中学就读。
中学毕业后,以他优越的家庭条件,可以读一所很好的大学,甚至可以出国留学。
但是,他却选择了大陆一家佛学院研修佛学。
在校期间成绩优异,毕业后即在国内一家著名寺庙剃度,法号“寻无”。
后来,他开始在全世界著名寺庙游学精修,现在担任包括南天寺在内的数家寺庙方丈……
这份资料内容翔实,证据确凿,有吴有衡各时期的照片,还有病历、检验报告、诊断书和财务账单等等文件的复印件。
上面还用红笔特意勾画出重点关键词,比如:“白血病”、“icu”、“病危通知书”、“病历丢失”、“太平间”……
结尾还用红笔写了一句话:
“冰哥,此人死而复生,大有蹊跷!我会重点研究,也请你多关注。秀秀。”
看到这些资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一天,那个黑衣杀手,也就是石头来寻找薛可馨她们时,在办公桌上放了半张旧报纸。
我根据那报纸上的信息,在网上查过吴天助的资料,其中有一条图片新闻:
他成立了一家基金会,专门捐助白血病患者,他给一个孩子捐款60万。
他那张照片我还记得非常清楚,他在喂一个孩子吃饭,眼睛里还透出浓浓的关爱……
我现在才明白,他的眼神里,还有更深一层意思!
原来,他自己的孩子,也是白血病患者……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可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就像看到一颗流星,正想许个愿时,流星已经划了过去,流星不见了,愿望也忘了。
“看完了吗?”大卫问我。
我说:“看完了。”
大卫伸过手,我把那份资料递给他,他随手塞进旁边一个机器里面,机器轰鸣了一阵,吐出了一堆纸粉。
他看着那堆纸粉,呆了一会,指了指那台粉碎机,说:
“我每天都喜欢看着这台机器发呆,它告诉我很多道理:
有多少吃多少,敬业;什么都吃得下,包容;什么也不说,忠诚……
其实它本身也是一个哲理——
不管多么惊天的事件,终究不过是一堆粉尘……”
大卫这段富有哲理的话,令我也生出颇多感慨,原来他也是个超脱之人。
大卫说话了:“这个人你了解吗?”
我说:“说不上了解。
但是这事我应该略知一二,那个孩子肯定是真的死了,但是弘云法师又用什么法子使他活了过来。
而且还占据了他的身体或者说身份,以他的法力,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面对这么神奇的事情,大卫似乎并不感到吃惊,淡淡地又问:“你认为他这样做对吗?”
“说不上对错。”我想了想,说,“看对什么人吧——”
陈小花插话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倒有点可怜吴天助了——
虽然他伤害了我们。
我现在才知道,他还有个这样的儿子,这让一个父亲是非常悲痛的!
他修的房子我也明白了,可能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孩子;
还有,他可能也有什么不治之症,为了活下来,他才不择手段的……”
大卫又问:“你们没想到他们是在犯罪吗?
——还有,你们正在做的事情,也有很多涉嫌犯罪,至少在犯罪的边缘。
我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纯属闲聊……”
“我没有做过任何犯罪的事情。”我立即不由自主地反驳道。
大卫悠悠地说:“至少你们一直在罪恶旁边游走!
你看,这个弘云法师、吴天助,还有余太昌、霍守钢、宋俊杰……
对了,还有外国的,藤原敏行、尼德霍格会……
过去没有犯罪,将来是不是很危险呢?
你们看,你们现在还连累了你们的朋友也身陷险恶之中!”
他的话,顿时惊出我一身冷汗,我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的确,我接触的这些人的行为很多都在犯罪。只是,我却一直认为,跟我没什么关系。
大卫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些话来?
使我有些惊慌起来。
陈小花语气坚定,但略显无力地说:“我们以前没有犯罪,以后更不会犯罪。”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有我自己的做人准则。”
我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说,“至于其他人,说实话,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我相信他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应得的归宿,这个归宿,是由自己的过去选择的,用佛家的话,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我的朋友们因我遭难,我也会尽全力去救他们。”
大卫沉默了一下,说:“好吧,那么,我问一个你们自己的问题——
你们对现在奇奇怪怪、心惊胆战的生活感觉到害怕,或者厌倦吗?
你们确信要帮助萨珀诃星球的人去恢复他们的星球吗?”
我想了想,站起来,走到玻璃幕墙前面,看了看脚下流水般的车辆和行人,说:
“说实话,就在刚才坐电梯上来之前,我还在害怕这段生活,我想去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但就在刚才,我挤在电梯里动弹不得,那20分钟,我感觉像是度过了一生。
然后我上到这个位置,看着脚下的车流和人流,我突然想到——
不管是星球,还是人,或者其他生物,其实都在苦苦挣扎,都在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和拼搏。
生命,其实就是一个挣扎的过程。
这些行为看起来,既是可怜的,同时也是可敬的。
所以,我不后悔,也不害怕,我要倾尽全力,去帮助萨珀诃星球的人!
这个人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因为我知道萨珀诃星球求生的渴望是不会停止的。
就像我们每一个人一样!”
陈小花也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虽然不是修道人,但是我却感觉自己在修行。
其实人所有的行为,都是修行;帮助别人,或者帮忙萨珀诃星球,也是修行。”
大卫愣住了,好一会才说:“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说——
我以为医院那件事,影响非常大,你们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们吗?
其实,你们在现在的家里,已经无法生活了,很可能今天再回去,又会看到被翻得一团糟的家,这件事你们考虑过吗?
你们的父母、孩子和家人们,都面临着危险。
这些事情,你们考虑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