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山头,一辆改装过的黑色法拉利冲上盘山公路。
刺眼的车灯打在宋宁的脸上。
他扶着栏杆起身,贱兮兮的吹了声口哨。
霍景枭从车上一下来,宋宁走近调侃:“好骚啊。”
霍景枭左手夹着烟,淡淡的烟雾缠绕在周身,更显气场凌厉。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宋宁摸着车头,“我是说车,没说你。”
夜风吹过,霍景枭闻到了宋宁身上的酒味。
他蹙眉不满的问:“你喝酒了?”
宋宁昂了一声,指了指身后的红色跑车,“问题不大,我能开着它跟你飙十回。”
霍景枭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想死可以直接跳楼,不用这么麻烦。”
宋宁没反驳,主要是他最近确实过的生不如死。
一想起那些糟心事,宋宁就头疼不已。
他从兜里摸出烟,和霍景枭并排站在一起。
“怎么突然想跑山,遇上事儿了?”宋宁撞了撞霍景枭的肩膀。
霍景枭啧了一声,他立刻搭着霍景枭的肩,小声嘟囔:“撞一下都不行,越来越难伺候了你。”
霍景枭没说话,猛吸了一口烟。
他透过缥缈的白雾,用余光去看宋宁。
宋宁看起来很憔悴。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秦悠。
其实秦悠出事那会儿,霍景枭不是很理解宋宁的失控。
现在他和沈念有了孩子,生平第一次觉得能和宋宁感同身受了。
宋宁见霍景枭紧绷着俊脸,半天不说话,也没再追问。
他们俩就这样。
十七八岁的时候,宋宁难过了,霍景枭一句废话没说的陪他在玩遍国。
当然,霍景枭的情绪低沉时,宋宁也总是一个电话就能出现。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最清楚不过对方的脾性。
这种时候,刨根问底没有任何意义。
宋宁捻灭烟头,“比比?看看还有没有当年的风采。”
霍景枭睨他一眼:“可以,不过得先联系殡仪馆,再通知记者。”
宋宁一下没反应过来,懵懵的问:“啥意思?你咒我,还请记者?”
“嗯,新闻标题我都帮他们想好了,就写:霍氏总裁深夜跑山,同行影帝醉驾,车毁人亡。”
宋宁:“……”
他想开口为自己的技术辩解两句,但霍景枭淡漠的说:“消息一爆出来,霍氏股价断崖式下跌,你可真行,找死都要给我留个烂摊子。”
宋宁咽了咽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懊恼的挠挠头,“那怎么办?我今天就不该喝这个酒。”
霍景枭冷哼一声,长腿一迈,坐上了主驾驶。
“上车。”
宋宁愣住。
坐霍景枭的车,危险程度比他醉驾还高。
他趴在车窗上,讨好的问:“枭哥,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霍景枭凌厉的视线扫过去,他立刻麻溜的上车。
抖着双手系好安全带后,宋宁不放心的叮嘱:“开慢点,你要考虑一下……啊!!”
话还没说完,霍景枭一脚油门踩下去,跑车弹射出去,速度快到有虚影。
宋宁眼前一片白。
他已经看不清路面了。
“枭哥!冷静点!啊!!”宋宁抓着座椅,声嘶力竭的大吼。
有几声都吼破音了,画风惊险又滑稽。
就算如此,霍景枭那张建模脸,一如既往的没表情。
他专注的盯着前方,琥珀色的眼眸里蓄着风暴。
所有的压抑,在极限速度下得到释放。
十分钟后,宋宁像七旬老人一样,扶着腰,撑着大腿,从副驾驶滚落。
他一步一个停顿的走到观景台里,脸色煞白。
霍景枭从他背后走来,嫌弃的瞥他一眼,“怂包。”
话音刚落,宋宁单膝跪在地上,“呕……”
他捂着胸口,感觉胆汁都要出来了,胃绞着疼。
余光里还瞥见霍景枭默默远离他的身影,心口哇凉哇凉。
宋宁吐完,靠在红木椅上吹了会风,发现霍景枭已经重新坐上了跑车。
他苦着脸走过去,“缓缓再跑呗。”
霍景枭沉着脸启动发动机,“不带怂包。”
“不是吧?!”宋宁瞪大眼睛,“你就这么把我扔在这里?”
“轰隆”一声,霍景枭已经掉头,“等着,待会来接你。”
话音一落,跑车冲进黑夜。
宋宁无奈的干站在路边,目送他远去。
……
此刻,霍氏私人医院里。
沈念被热醒了,她摸了摸床,软声说:“我想去卫生间。”
无人应声,室内一片安静。
沈念清醒了,打开床头灯一看,霍景枭果然没在。
她撑着身子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
等缓过那股疲惫劲后,沈念拨通了霍景枭的电话。
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沈念的小脸彻底冷下来。
出去之前就不能先跟她说一声吗?
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也不想想她会担心。
沈念长叹一声气,自己撑着床沿下床。
这一刻,她实在是痛恨霍景枭挑了这么大的一间病房。
因为小肚子的坠胀感,从床上走到卫生间的距离变得遥远。
明明两分钟就能到,沈念贴着墙一步一步的挪动,花了十几分钟才到卫生间。
她靠在洗漱台前,瞥了眼镜子里满头细汗的自己。
心中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
沈念忍不住红了眼眶。
明天还是让护工留宿吧,她矫情的想,反正霍景枭晚上经常消失,也不能及时照顾她。
越想越委屈,眼泪砸在了洗漱台上。
沈念用手背抹去泪珠,深呼吸一声,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
……
第二天,早上八点,霍景枭拎着早餐进门。
沈念已经起来了。
昨晚霍景枭一晚上没回来,她一直睡的不踏实。
现在看到霍景枭穿着不经常穿的运动套装,她冷着脸问:“去哪了?”
霍景枭沉默着把早餐放到桌上,随即转身想抱她。
沈念拍开他的手,“问你话呢。”
“跑山。”霍景枭如实说。
沈念一阵无语。
大半夜去跑山,闲的慌?
她没好气的说:“大半夜不睡觉出去飙车,是我给你压力太大了,还是觉得烦了?”
霍景枭低低的嗯了一声。
两人同时愣住。
沈念的神情不敢置信,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痛苦。
霍景枭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他牵起沈念的手,低声说:“最近压力大,所以才去玩两圈,不是烦你的意思。”
其实他就是烦沈念不让他干涉太多。
但这话沈念不爱听,一提估计又要吵架。
他不想在这个关头,让沈念的情绪起伏太大。
可好像搞砸了。
沈念哦了一声,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离,“先吃早餐吧。”
她看着跟没事人似的,但在吃早餐时,频频走神。
霍景枭坐在她对面,沉默不语的给她夹菜。
气氛变得压抑。
沈念觉得胸口压着巨石好像更重了,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她放下筷子,“吃不下了,你慢慢吃。”
霍景枭拧眉,“你才吃了几口,再吃点。”
沈念别开头,背对着霍景枭躺下。
霍景枭轻柔的拍拍她的背,低声哄:“现在不是你一个人了,宝宝需要营养,乖,听话,再吃点。”
沈念心里窝着一股火。
刚刚霍景枭那一声嗯,太伤人了。
不管他有没有那个意思,沈念就是很生气,也很委屈。
她烦躁的说:“我不想吃,别说了,你要吃出去吃,不要影响我睡觉。”
她现在的激素水平不稳定,情绪本来就容易激动。
还事事不顺心,感觉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说话也不计后果。
霍景枭在她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沈念捏着被角,眼眶酸涩。
她已经后悔说话的语气太重了,但不想道歉。
因为心里还觉得委屈。
明她也很累,她的也压力很大,身体和心理双重折磨。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霍景枭一言不发的收好餐盒,大步走向房门口。
“咔嚓”一声,房门关上,沈念闭上眼睛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