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白菜跟卖白萝卜的摊位不少,有不少摊贩认出林知瑜就是上次买菜包圆的人,立马就激动了。
他们从早摆到晚,一天也卖不出去几颗,眼前这姑娘只要卖的菜入了她的眼,那一出手表示包圆。
包圆二字对摊贩来说是最动听的词。
这老热的天谁也不愿意在外面晒着,早早地卖完回家歇着去了。
因此摊贩们大着胆子跟林知瑜推销起自己的白菜跟萝卜来。
“妹子,我这白菜跟萝卜都是自己家种的,没化肥没农药长得也特别好,你都要了的话给你算便宜些,八分钱一斤,全部都是八分钱一斤,咋样?”
“哎呦,你看你这人真不实诚,白菜跟萝卜包圆价卖八分钱一斤,咋滴,你看姑娘有钱想坑人家?
人姑娘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让你这么坑。
姑娘,你看看我这白菜跟萝卜,不仅品相好,吃着口感也好,爽脆爽脆的。
而且我这是包心白菜,甜的很呢,平时卖五分钱一斤,你包圆的话我给你按四分钱一斤咋样?”
四分钱?
林知瑜停下脚步,视线往那人板车上看了看,见一颗颗白菜跟萝卜摆放地整整齐齐的,跟放在货架上展览似的。
她上前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见白菜颗颗水灵还带着清晨的露珠,萝卜也是裹着一层薄薄的湿湿的泥土,觉得挺满意的。
再加上这人说话让人心里舒坦,林知瑜琢磨着便想包圆,只不过这一车有点儿多,她随口问了一句,“大叔你是哪里人啊?”
她待会儿还要去镇政府一趟,送租地的钱,这么多白菜估摸着有两千来斤,她带着不咋方便,要是能给她送家里去还行。
“我是大喇叭村的,咋滴了?”
大喇叭村紧挨着易水村,从镇上回去正好路过易水村。
“这一车我都要了,我是易水村的,这么多菜我也带不回去,你给我送家里去吧。
对了,你家里还有白菜跟萝卜吗?”
林知瑜自己种的那白菜跟萝卜起码得小两个月之后才能长成,这段时间要是有个稳定的供货的,能省好多事儿。
那大叔却摇了摇头,“没啦,我家就那么点儿地,这不是打着种秋玉米呢吗?地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种了些白菜换点儿钱花。
那啥,姑娘你真的都要了?这有两千来斤呢,你要是都要我就给你送家去。”
大叔很高兴,这一斤四分钱,两千来斤一下子都卖出去就是八十块钱,能换四百斤细白面呢,一家子一年的口粮都有了。
反正自己家有驴车,去易水村又正好顺路,送完之后直接回家了,简直不要太美。
“嗯,我先给你一半的订金,你送去之后我再给你另外一半。”林知瑜从兜里掏出四张大团结来递给那人,“就是易水村林知瑜家,你进村一打听就知道。”
“哎哎,好好好。”大叔喜滋滋地接过钱,就去套驴车,他原本还以为这一车的白菜跟萝卜起码得卖几个月呢,没想到一下子就卖光了。
早知道这么好卖,当初他就该多种点了。
有摊贩泛酸,“哎呦,四分钱一斤,你这菜卖的可真不值钱,这要是放着慢慢卖,不按八分算按着五分钱算,两千斤还得少卖二十块钱呢。”
那大叔却直摇头,“呸,你当我是不懂行的愣头青呐,这白菜跟萝卜刚摘下来啥重量,被太阳这么一晒啥重量,再过十天半个月又是啥重量。
不说缩水缩一半,就这么热的天不得全烂了?
趁着刚摘下来出手是最上算的。
我跟你说这卖菜跟做人一样得讲究点儿,你可别来找我的晦气。”
那人立马不再说话了,谁还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不是看一下子都卖出去了眼红嘛。
林知瑜买完了白菜跟萝卜,便直接骑车去了镇政府,想找到镇长把租山头的钱交给他。
王镇长屋里。
大喇叭村的村长还有李光明都在。
“镇长,听说你把易水村的山头都租给那个叫林知瑜的女人了?还是一亩一块钱的价格。
之前我村里的村民也想租山头,你不仅不同意还给我开到五十块钱一亩。
咋滴,同样是村民,易水村的就比我们村的高贵?这是啥道理我不懂,你得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大喇叭的村长一身深蓝色衣服,脸上板板正正,说话也一板一眼,他往椅子上大剌剌地一坐,打定主意今天王镇长要是不给他把道理说清楚,他便赖在这里不走了。
王镇长头快痛死了。
虽说一个人一个性格,每个人都不一样,可这大喇叭的陈村长委实是赖皮的紧。
镇上发点儿贫困补助金,陈村长就跟盯贼似的盯着他。镇上给了哪个村一些优惠政策,陈村长就掰扯自己村里咋得不到。
这段时间他快被烦死了。
陈村长也不想想,大喇叭村有易水村困难吗?他就是想给优惠政策,大喇叭村也得出个能人啊。
“这事儿是齐书记亲自定的,他说了谁有啥问题或者不服气可以直接去找他。”
王镇长也不想把齐书记推出来,实在是被缠的没办法了,就这一上午他啥都没干,光听陈村长在那儿得得得,耳朵都疼。
他也没撒谎,这事儿还真是齐书记定的,陈村长有本事去找齐书记啊,老找他做啥,当他好欺负啊。
“镇长,你别拿齐书记压我,齐书记官那么大那么忙,会管这些小事儿,我且问你一句,我们现在想租山头,你给不给租吧。”
陈村长脸色不咋好,啥玩意齐书记亲自定的?
可别在这懵他了。
王镇长一个头两个大,这人又固执又古板,咋就说不通了,他脸色也不咋好,“租,肯定租,一亩地一年五十块钱,你们村的人租多少亩又租多少年?”
陈村长:……
五十块钱一亩,他抢钱啊。
“我不管,镇上租给林知瑜一块钱一亩,就得按着同样的标准租给我,不然你们就是看人下菜碟,搞区别对待。”
王镇长的脸立马沉了下来,“都跟你说了,县里决定把山头租给知瑜,那是因为人家有出息有本事,能给易水村的人提供就业机会,解决闲置劳动力,还能带动镇上经济发展。
你光看着把山头租给人家了,那你有没有看到人家做出来的成绩呢?
齐书记说了,要是你们村也有人能做到像林知瑜这样,给村里人带来长久稳定收入,促进镇上的经济发展,也可以考虑把山头租给你们。
但说来说去,你们村儿有这样的能人吗?”
陈村长脸一耷拉,忍不住嘀咕道,“齐书记倒是好骗,被那个丫头三言两语的就忽悠了去,她虽然事业有成但她人品不行啊。
按理说齐书记那样的人不应该被忽悠,只能说明那丫头道行太深。”
这次没等王镇长发火。
李光明坐不住了,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陈村长。
“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别在那儿叽叽咕咕的,把话说清楚了。”
“哎呦,看来你还不知道呢吧,就林知瑜她男人把我们村儿刘招财给打残了,他们去省城开鉴定报告了。
等报告一出,势必要打官司要说法。
还有,这两天我正准备去你们村里一趟,这老刘在刘桂花跟你们村的林国庆小时候订过娃娃亲。
原本都是好好的,可这个林知瑜突然横叉一杠子,就是不承认。
李光明这事儿你得给我个说法,这出嫁女什么时候能做娘家的主了?”
李光明抿了抿唇,脸色不悦,“且不说现在啥年代了,讲究婚恋自由,娃娃亲那一套早就不让整了。
单说那刘桂花,我记得她前几年相过一个有钱的对象,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后来也不知道因为啥事儿又给吹了,她当时定跟别人要订婚结婚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娃娃亲说事儿?”
陈村长吃了憋,立马气的脸红脖子粗。
他就是典型的双标,事儿只能自己做别人有那个想法儿都不行。
“哼,你跟我说那么多干啥?
反正我就知道老刘家拿到验伤报告,林知瑜要是不赔钱,不同意刘桂花跟林国庆的婚事儿,那老刘家就去林知瑜她男人单位闹,把她男人的工作闹没了。”
等林知瑜名声毁了,以后看李光明还嘚瑟不。
李光明拧眉,看着混不讲理的陈村长,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法盲,这打官司讲究人证物证,你说宋屿川打刘招财谁看见了?又用啥打的?
我还说刘招财是自己跌倒的呢,见林知瑜家有钱想要讹人呢。
再说了,老刘家去宋屿川单位闹?呵呵,你知道这叫聚众闹事嘛。
回头没把人的工作弄没了,自己先进去吃牢饭。”
李光明这么问,存了心地要试探。
果不其然,陈村长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老刘家确实没证据。
他光顾着兴冲冲地想看李光明的笑话了,竟把这层重要的给忘的死死的。
李光明心里松了口气,没证据啊,那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他还说是老刘家污蔑他们村的村民呢。
事情谈完了,陈村长不仅没拿到好处,还被李光明给拿捏了一顿,这心里翻腾着不好受,他坐着不动,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
就是生磨也得让王镇长松口把山头以便宜的价格租给他们村的村民。
王镇长正挠头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请进。”这个时候来人无异于救苦救难的菩萨。
王镇长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林知瑜推门进来,视线环顾了一下,在陈村长脸上多停留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走向王镇长的办公桌。
她听力好,在外面走廊上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没想到像刘家那样的渣崽还人帮着出头呢。
“小林同志?你来找我是有啥事儿吗?”王镇长热情地招呼了一句。
“镇长,我来送租金,一共是三千两百块钱,都在这了,您数数。”林知瑜身上斜挎着一个大背包,从包里掏出一摞码放整齐地大团结来。
“……奥,我还以为得月底了,我这让财务过来。”王镇上还挺高兴,原本打算着月底把钱收回来就行,没成想这林知瑜主动将钱送来了,这才月中啊。
他打电话让财务过来收钱开票。
陈村长立马借题发挥,“不仅能以便宜的价格租山头,还能宽限还款时间,我很好奇小林同志到底使了啥手段?”
林知瑜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以为一村之长的主要任务应该想办法带着乡亲们发家致富,却不曾想陈村长竟然如村妇一般在外面胡乱攀扯。
你如此不务正业,大喇叭村得不到好发展也不奇怪。
大喇叭村比易水村地多,比易水村好过的多,易水村还处处都是土屋,大喇叭村红砖瓦房比比皆是。
按理来说应该比易水村发展的更好,可结果却是越混越差,你这村长当的不称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