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然从招待所里出来,急匆匆地往诊所的方向跑,她记得车站附近有一家小诊所。
出来的急,也没带个手电筒,县城里还没有路灯,只能借着月光往前走。
街上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寒风一起,路边的树叶哗啦啦地作响,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宋然然没走过夜路,刚出来的时候因为情急所以不觉得害怕,但走了一会儿之后,她便觉得头皮发麻背脊犯凉,因为身后好像有人跟着她。
她走的快一点儿,身后的人也跟着走快一点,她走的慢一些了,身后的人也跟着慢一些。
这大半夜的谁跟着她啊?
宋然然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回头,便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梁上进。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隐约能看清他的脸部轮廓,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梁上进,你跟着我干什么?”宋然然松了口气,她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心口,“这大晚上的多吓人啊,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梁上进抬手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吓你,只是觉得你在这块儿人生地不熟,怕你找不到诊所,回头在迷了路。”
县城里的治安还算好,这种事儿大概率不会发生,但还有万一呢。
宋然然若是走丢了或者万一遇上坏人,这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而且一个健壮的青年男人走夜路都会害怕,何况她一个姑娘家。
“是这样啊。”宋然然点了点头,回想起差点儿被人贩子拐走的经历,她心有余悸,但他一言不发地在后面跟着一样吓人,“其实你可以喊我一声,跟我一起走的。”
梁上进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之前对她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根本不好意思面对她,哪儿还敢跟她主动说话。
原本以为他们两个以后不会再有来往,可看到她一个人跑出去找大夫时,他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所以才想也不想地追了出来。
他沉默不语,宋然然自然也猜到了原因,她叹了一口气,大方道,“之前的事情你不必往心里去,现在讲究自由恋爱,男未婚女未嫁,我喜欢你追求是正常现象,你不喜欢我拒绝我也正常。
我现在不缠着你了,所以你也不必有负担,咱们当不成男女朋友,当个普通朋友总行?”
之前梁上进跟她坦白,他喜欢的是张艳玲,还怪她说话不好听,诋毁了张艳玲的名声,让她别缠着他,把心思都放在别人身上。
她当时听了这些话,心里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若是别人这样对她,她不至于痛不欲生,可梁上进是她喜欢了好久的人,他说的这些话就跟锋利的刀子似的,每一把都插在了她心上。
所以她放弃了,单方面的付出既痛彻心扉也不会有好结果。
等她回到学校之后要忙着宣传衣服,她跟梁上进大概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
“嗯。”梁上进听她这么说,本就有几分郁闷的心多了几分挫败。
可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都期盼的结果吗?为什么看宋然然大大方方的模样,他的心好像被人锤了几拳,又闷又痛。
他自然也想的到,宋然然这次回学校之后,便不会再来易水县,如无意外,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没有以后了。
梁上进自己都鄙视自己,他沉闷道,“先去找大夫吧,我知道一条近路。”
……
宋锦城往门外望了望,也不见宋然然的身影,有些担心了。
他之前看到宋锦为一副快死了的模样,情急之下便让宋然然跑去找大夫,都忘了这会儿是深夜,也忘了这是易水县不是京市,她一个女孩子出去有多危险。
这事儿是他考虑不周,好在梁上进跟了出去,宋锦城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想到林知瑜刚才那一系列救治行为,宋锦城好奇道,“瑜瑜,你还懂医术啊?”
林知瑜知道他是问宋锦为的事儿,她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只是懂一点儿皮毛而已,宋锦为这情况应该是吃撑了伤到了肠胃,胃痛会引起神经痛,所以他才会头痛欲裂,也会有强烈的恶心感。
他在呕吐的过程中,可能因为情绪太激动,呕吐物卡进了气管里,如果不及时进行急救,他会窒息而死。
刚才让你们做的是一种针对食物卡进气管里的急救方法。
如果患者发生休克或者昏死过去没有意识,这时候要让他侧躺,千万不能让他平躺,平躺会让堵在气管里的食物继续往下卡。
侧躺之后,把他口鼻里堵住的脏东西都清理干净,再将人架起来,找到颈椎纵线跟肩胛骨横线的位置,用力向上向前叩击,叩击要有节奏而且必须用大力,这样卡在他气管里的东西才能拍出来……”
宋锦城听得入迷,这个堂嫂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她就像一个多面的宝藏一样,每一面都不一样,每一面都能让人耳目一新。
正好宋锦为洗完澡换好干净的衣服从屋里出来了,听到林知瑜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地撇了撇嘴,“是真的吗?你可不能为了显摆自己就胡说啊,回头我哥当真了,到时候万一再发生这种情况,按着你教的方法给我治,可别把我治坏了。”
张艳玲也帮腔,“锦为弟弟说的对,像一些来路不明的小偏方,可能误打误撞管一次用,等下次没准儿就行不通了。
我也觉得还是应该请专业的大夫看一下,这专业的事儿就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林知瑜一个村妇,懂个屁?
这次救了宋锦为,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宋锦为:……
他也不是那个意思啊,他就是单纯地想找个话题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