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刺激太大,被气得失去了理智了吧?
这么多年,除了宋家谁敢惹杨仕杰。
偏偏那个叫林知瑜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同他对着干,每次都能得逞。
杨仕杰已经很久都没被人这么压着了。
哪怕是宋家那些人,这些年也尽量避开他,能避开就尽量避开,实在避不开哪怕稍微吃点儿亏也不愿意跟他硬碰硬。
林知瑜是不一样的。
她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让他十分意外的事儿。
而且这个女人能力强,他一连挖了好几个坑,这女人却能完美地避过去。
还能化被动为主动。
他开始好奇,林知瑜能力强到了什么地步?
若是换了别人碰到他挖的这些坑,别说三个,就其中一个都可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三个坑一个接一个,别人的话早就服软儿求饶了。
林知瑜能完美地绕开这些坑,这激起了杨仕杰的好胜心,同时也让他意识到,林知瑜并不是一个善茬儿,想要让她服软妥协说好听的,必须用点儿非常手段才成。
林知瑜不知道杨仕杰绞尽脑汁想法设法地让她服软。
她从工商局回到市里,天已经黑了。
往宋家老宅去路口上,碰到了一样走路回来的宋屿川。
路边有灯线昏暗的灯光。
只能保证视线不模糊,但也看不太清。
宋屿川只觉得稍微前面的身影像他媳妇儿。
于是试探地喊了声,“瑜瑜?你也刚回来?”
“嗯。”林知瑜听出了宋屿川的声音,停下脚步等他一起走,看向宋屿川身后,见只有他一个人,疑惑地问道,“怎么就你自己,梁上进呢?事情都解决清楚了吗?”
早上宋屿川跟梁上进离开,是因为收货单位恶意压价,他们俩过去除了卸货还要解决争端。
宋屿川手里还提着早上从老宅带过去的保温桶,他全放到一个手里,空着的手牵起林知瑜的手继续往家走。
不忘解释道,“事情都解决了,没有送错货,是收货单位的那个库管,大半夜的被喊来干活儿,想要点儿好处费。
杨金杨树性子直,觉得半夜喊他过来是他们收货单位的事儿,所以不肯出这个钱。
那个库管心里有气,收货的时候便故意说货不对版。
想敲一笔钱出来,更多的是想吓一吓杨金杨树哥俩儿。
他们没碰上过这种事情,所以才给梁上进打电话,让我们过去。
现在他们还干活儿呢。”
是这样啊。
林知瑜了然,“不过你怎么没跟他们一块儿干活儿呢?
是要回家给他们带饭么?”
宋屿川脚步一顿,目光看向跟林知瑜牵在一块儿的手,微微蹙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路灯的光线微弱,但依旧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林知瑜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疑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你干嘛突然不走了。”
“没什么。”宋屿川收回视线,拉着她继续往家里走。
她好像又恢复到了以前。
可早上的时候,为什么她那么冷漠呢。
宋屿川百思不得其解。
自从跟林知瑜和好,解开误会之后,她的态度一直很热情,而且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说话也十分亲近随和。
今天早上林知瑜那么清冷还是第一次。
这可比打宋屿川一顿还要难受。
所以,他白天出去干活儿,心里也不平静,空闲下来的时候,满脑子都在琢磨他媳妇儿到底为啥那么反常。
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他以为自己很了解林知瑜,可直到今天,宋屿川才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了解,起码他不知道林知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这让宋屿川很苦恼。
刚才牵她手的时候,宋屿川还挺紧张,怕林知瑜拒绝,又担心她继续无视他。
牵起手之后才发现是他多想了。
林知瑜的态度跟之前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
所以,宋屿川还挺懵逼的。
他甚至都怀疑,上午的时候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林知瑜还以为就那么直接走回家呢。
宋屿川却开始解释,“那里活儿剩得不多了,他们处理就行。
今天不是要搬到店里去吗?
我让他们把活儿干完了,直接去店里。
咱们做一桌丰盛的饭菜,让大伙儿好好吃一顿。”
林知瑜十分诧异,“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才提前回来的?”
宋屿川点了点头,“嗯,昨天不是跟你说好了么。”
原本昨天就应该搬走,但因为他跟梁上进干了一宿的活儿,实在没有精力搬家,只能把时间往后挪一天。
他原本就食言了一次,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
也不能让她总失望。
林知瑜唇角扬了起来,没想到他对这事儿倒还挺上心。
“你笑啥?”宋屿川问道。
林知瑜摇了摇头,“没有,我没笑,灯光不好,你看错了。”
宋屿川:……
没笑吗?
难不成他眼睛出现了问题?
林知瑜心情突然就变好了,她知道这跟宋屿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关系。
被人记挂着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儿。
静默了一会儿,宋屿川才开口问道,“不过我有一件事儿想不明白,你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为什么要无视我呢?”
林知瑜目瞪口呆,“我怎么无视你了?”
她们没有一起下楼,没有一块儿吃早餐吗?
宋屿川抿了抿唇,脸上轰得一下,好像被火烤过一般红。
幸好灯光不好,不然让她看了还不笑话死。
他别扭地扭过头,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早上你离开的时候只跟三婶儿说了去哪里,一个字也没跟我说,甚至没正眼看我一下。”
林知瑜突然想起来,自己早上的行为。
她鼓了鼓脸颊,“那时候,你身边不是有一只花蝴蝶嘛,傻子都能看出来,人家姑娘对你有意思。
我哪儿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没准儿会很享受人家姑娘献殷勤。
那我得有点儿眼力介啊。
不然破坏了那氛围怎么办?”
宋屿川停下脚步,脸上的红褪去,变得十分严肃,浑身的清冷劲儿又回来了。
灯光确实微弱,但丝毫不影响他通身冷冽的气场。
深秋的夜里本来就冷,他这副模样,周边的空气更冷了几分。
林知瑜琢磨着自己这玩笑是不是开过头了。
沉默了半响,宋屿川松开了她的手,开口道,“你故意惹我生气,是不是?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
林知瑜不敢再玩闹了,脸上也一本正经的,“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啊。”
她当然知道宋屿川是什么样的人。
也知道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办出混蛋事儿来,只有宋屿川不会。
宋屿川依旧板着脸。
没办法,林知瑜只能继续安抚,玩笑是自己开的,她不顺毛谁顺毛?
她重新牵起宋屿川的手,还晃了晃,“我跟你说抱歉,以后我不开这种玩笑了,你在我心目中是全世界最好的,正直善良长的还帅气,最关键的对我好,忠诚且有魅力。
我就是看到有姑娘围着你转,一时间觉得有意思,才想着逗逗你。
没想到你心里会不舒服。
我发誓,以后都不那样了。”
宋屿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好多。
他垂眼看着林知瑜,“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林知瑜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当然了,比真金还真,那你不生气了吧?”
宋屿川反手牵起她的手,他怎么可能真的生她的气。
他道,“我可没接受宋雨洁的殷勤,只是她大姐宋慈是我同学。
我们单位不是要在京市建一个代办点吗?
以后要招不少人。
我琢磨着要是有合适的就先找着。
以前我们单位不招女员工,觉得女员工情绪化,而且讲究太多,有事儿扛不住,还容易误事儿。
现在不是时代变了吗?
女员工们确实情绪多一些,但工作能力不输男员工,而且有时候女员工的情绪反而比男员工更稳定。
上面的意思是,代办点要招一部分女员工。
省的外界说我们单位是和尚庙。”
林知瑜听懂了。
“所以你是想把宋慈招到你们代办点去?”
她之前也发现了,宋屿川对宋雨洁的话都是有选择性的感兴趣。
比如,宋雨洁提到宋慈的时候,宋屿川的话茬儿就密,说到其他话题时,宋屿川很少回话。
估摸宋雨洁也明白这个道理,后来跟宋屿川说的话,字字句句不离宋慈。
宋屿川看着她,“原本有那样的想法,我上大学的时候,班里一共有六十来个人,除了宋慈,其他的都是男生。
所以对她印象比较深。
而且她这人也不矫情,虽然是女生,但在做实验的时候,都是自己拿材料,哪怕材料很多很重,她也从来不用男生帮忙。
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专业课成绩跟上进不相上下。
反正她跟上进不是第二就是第三。
不过,现在我不打算挖她了。”
林知瑜静静地听完,才问道,“因为我才让你改变了主意?”
宋屿川点头,不想让她误会。
宋雨洁只是跟他多说了些话,林知瑜就无视他,如果宋慈来代办点儿工作,那么以后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林知瑜万一误会,就不是无视那么简单了。
无视他,宋屿川都不能集中精神干活儿,要是林知瑜来真的,或者打算离开他。
他不行,他不能接受。
所以,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林知瑜噗地一声笑了,脸上的笑容十分清甜,能看出来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宋屿川有些郁闷,捏了捏攥在他掌心里的手,反问道,“我说话很搞笑?”
“没有没有。”林知瑜连连否认,不过声音还带着明显的笑意,“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真那样做了,搞得我跟醋坛子一样,而你则是怕媳妇儿。”
宋屿川也跟着笑了,“好像是这样。”
不过,他觉得挺正常的。
怕自己媳妇儿,也是怕她不开心,疼自己媳妇儿有什么错?
至于她是醋坛子,宋屿川觉得形容得十分贴切。
因为在乎才会吃醋,林知瑜要是不在乎他,也没必要吃醋。
林知瑜觉得她男人很好哄。
其实宋屿川不用她哄,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宋屿川能考虑她的心情,做到这个份上,林知瑜觉得十分满意。
她不了解宋慈怎么样,但她了解宋雨洁跟宋绣花的为人,一看就是两个不安分的。
所以,哪怕宋慈再优秀,没见过人不知道啥样,林知瑜心里还是忍不住有芥蒂,万一跟宋雨洁跟宋绣花一样,到时候会惹出不少麻烦事儿。
对宋屿川的工作无利。
他们两口子之间怕也会因此生嫌隙。
虽然她确信宋屿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但别人要是硬往他身上扑,坏他名声,也挺腻歪人的。
所以,这些事儿要是能规避的话,还是提前规避的好。
林知瑜说道,“我觉得宋雨洁母女看着不像啥好人,也没啥确切的证据,就单纯凭感觉。
宋慈我不了解。
但有宋雨洁母女那样的亲人,以后得事儿也少不了。
当然,如果她能力够且符合你们的用人标准,你也可以用她。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京市大学,或者别的单位应该也有合适女员工。
我不反对你们招女员工,这在干事业的途中都是正常的。
而且你说的对,有些时候,女员工的确会比男员工更稳。
但我希望你能把把关,要是一看就有问题的人要提前避免。
这样代办点建起来,才会顺当地发展。”
“好。”宋屿川脸上也有了笑容。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用宋慈了。
至于合适的女员工,慢慢找呗,京市这么大,人才这么多,总会有合适的。
就算到最后找不到合适的,就用男员工也没什么问题。
不耽误谈业务。
两人说着话便回了老宅。
客厅里,王慧儿看到两人手牵手进来,直抿唇笑,这小两口感情可真好,一天天甜甜蜜蜜的。
林知瑜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将手松开了,上前打招呼,“三婶儿,你们早回来了?”
王慧儿今天带林母跟小豆包去画馆儿里玩了一天。
她摆摆手,“我们也是刚回来,小豆包今天在画馆里画了两副画,衣服上沾到了好多染料,你母亲带着她去洗澡换衣服了。
她今天可玩儿欢了。
对啦,你们晚上想吃点儿什么菜?家里阿姨回来了,她刚备菜,有啥想吃的随时加。”
林知瑜连连摇头,“不了,三婶儿,我们不在家里吃,一会儿就直接去店里了。”
王慧儿讶异,“今晚就搬走吗?也太赶了。
而且今天都这么晚了,白天再搬吧。
说起来你们在老宅也待两天,就这么搬走,老爷子肯定舍不得。”
盼了二十来年,好不容易把宋屿川给盼回来了,就这么搬走,她都感觉老爷子的血压会往上冒。
宋屿川岔开话题,“三婶儿,我爷爷跟我爸在家么?”
王慧儿也知道自己过于伤感了,闻言连连道,“在,他们在书房呢。”
宋屿川点了点头,转身去了二楼书房。
搬走这事儿得跟他们说一下。
林知瑜在客厅安慰王慧儿,“三婶儿,我们搬走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我那店离老宅走路顶多十五分钟。
爷爷他们要是想去,随时过去。
店里的后院都给他们留好房间了。”
王慧儿有些不好意思,她抬手拭了拭眼角的眼泪,“你看我这是干什么呢,哎,我一定是老了,才会那么多愁善感。”
她帮着林知瑜卖衣服,肯定能经常见到她们。
而且两家离得那么近,随时走动就是了。
自己能跟那些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一样呢,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林知瑜理解,处得好才会有这种不舍得的感觉。
要是烦了他们,那肯定没有舍不得,早就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了。
这也是林知瑜不愿意住一起的原因。
哪怕是关系再亲近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时间长了也会有矛盾。
亲人之间要是出了矛盾,不好恢复。
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维护关系的最好的方式。
而且,二房跟三房的人都不常住老宅。
他们隔了一辈,还带着林母,肯定不能常住了。
林知瑜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对了,三婶儿,你上次不是说看中了好几个店铺呢,回头我还想看看其他的。”
王慧儿又诧异了。
“不是,你还想再买一个店铺啊?”
别人都是租,林知瑜不一样,她大手一挥直接买。
关键,还不止买一处。
王慧儿知道林知瑜在易水村有产业,也知道她挣了不少钱,但没想到她这么有钱。
买店铺就跟买大白菜一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林知瑜点头,“对,要是有合适的店铺,我想再买一个。
我还想再买一个四合院,三婶儿你帮我打听着点儿,要是有合适的,我就去看看。”
王慧儿搞不懂,“买店铺开店我能理解,为啥还要四合院啊?打算租出去收租金么?”
林知瑜摇了摇头,她打算攒着房产升值。
等过个二十来年,那房价堪称天价,而且还会限购。
包括在自己的地上建房子,想盖几楼,那都是有标准的,不能随便乱建。
趁着政策还没出来,她多屯些房子,以后万一有一天她搞事业失败了,还有那么多的房产可以傍身。
当然,她一路走来稳扎稳打,事业失败的可能性不大。
但林知瑜就喜欢在有能力的时候,多处撒网。
怎么说呢,算是一种投资,也算是给自己的保障,钱生钱会让她心里十分踏实。
不过这么超前的话,也不能跟王慧儿明说,饶是王慧儿思想再前卫,听了这些话怕也觉得她精神不正常。
人性是复杂的且禁不起考验,谁都如此,连她也不例外。
林知瑜的要求不高,只希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手里有花不完的钱,过踏实安稳且富足的日子。
她可不会吃饱了撑的去考验人性。
林知瑜只说道,“不是为了收租金,就是为了自己住,明年小豆包跟我妈要一块儿来京市,小豆包要上学,放了学要玩儿,总要有个安静的地方才行。
那店里的后院以后就改成仓库,再改几间宿舍,给店里的员工住。
三婶儿,如果你有闲钱也尽量买房子吧。
京市发展的这么快,以后来京市发展的人越来越多,人多地少,对房子的需求肯定会越来越大。
你房子多的话,自己不住租出去,租金不多但也是钱呐。
以后你的孙子啥的,都能有自己房子。”
她就提醒到这里了,能不能领悟到这话里的深意,全凭王慧儿自己怎么想。
王慧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行,等你不忙了,我领你去看看其他的店铺,顺便再帮你打听一下,谁家的四合院要卖。”
虽然她依旧搞不懂林知瑜买那么多房干什么,但王慧儿不是傻子。
但她知道林知瑜从来不做没用的事儿。
林知瑜要是眼光不好,或是没本事,也不会靠着自己在易水村打下那么一大片产业。
她搞不懂,跟着学跟着做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