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母逃跑了,但是身后一直有人在追她,并且一直往她身上扔东西。
臭鸡蛋扔完了就扔烂菜叶,还有泔水跟潲水,甚至还有人回家拿了之前从马记那买的酱菜出来,全都扔到了马母身上。
马母不敢回自己家,家里又没人能帮她,想了想,也不顾不得马彪说的规矩,径直往他家里跑了过去。
将马彪家的门拍的砰砰响。
马彪正在家里吃饭,听到这震天响的敲门声,眉头紧皱了起来。
“是谁呀,大中午的连饭都不让人吃踏实了。”马彪媳妇儿一边说着一边去开门。
马彪突然想起上午他那个不省心的亲姐去办公室找他,心里就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正想拦着媳妇儿,让她别开门。
哪儿承想他媳妇儿手快,已经把大门打开了。
看着眼前辨不清是人是鬼的东西,马彪媳妇儿吓得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马母不高兴道,“弟妹,是我。”
马彪媳妇儿听出是大姑姐的声音,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她不关心大姑姐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只是对大姑姐不请自来,非常不满。
马彪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身居高位。
这么多年,他能从一个普通职工一路晋升到副市长,除了他自己努力,更多的离不开老丈人的帮助。
马彪的位子越爬越高,心思也就起了变化。
他会帮助照拂以前的穷亲戚,但绝对不让他们来家里打扰自己的生活。
他也不是嫌贫爱富,只是那些穷亲戚是真上不了台面。
马彪媳妇儿脸上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来。
“是大姐啊,你怎么这幅模样就来了,半路掉坑里去了?”
马母知道自己这个弟妹,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不怎么待见她。
老实说,马母也不待见这个弟妹。
就算家里再牛气,跟马彪结婚了,那就是马彪的媳妇儿。
自己可是马彪的亲大姐,长姐如母,这个弟妹就应该像尊敬婆婆一样尊敬她。
不过,人家才不呢。
一天天的搞得跟太上皇似的。
偏偏马彪特别听媳妇儿的话。
马母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我来找马彪,他人呢?”
“屋里吃饭呢。”马彪媳妇儿不高兴地回了一句,转身就进屋了。
马母那一身的腥臭味儿,差点儿没把她给熏死。
马母被弟媳妇嫌弃了,却是敢怒不敢言。
她又惹不起,只能可怜兮兮地进屋去找马彪诉苦。
“弟弟,那个姓林的太欺负人了,我都带孩子跪下求她,她都不肯原谅耀阳,还让人往我身上扔脏东西。
什么臭鸡蛋烂菜叶泔水潲水都一股脑儿地往我身上泼。
我是真被逼到绝路上了,才来找你的。
双亲去世之后,你就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
你可不能不管呐。”
腥臭味儿十分刺鼻,马彪胃里一阵翻滚,他放下筷子,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一口也吃不下了。
现在只想吐。
他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你按着我交给你的法子做了,没掺和一点儿水分?”
真心实意道歉,林知瑜要是还不买账的话,只能借着大众的手,逼她选择原谅。
按道理,这招是最有用的的法子。
马母眼神飘忽。
马彪当场就怒了,“你到底又偷偷做什么了!”
马母委委屈屈道,“我只是气不过,在道歉之前跟那个姓林的讲了讲道理。
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闹到现在双方都有错。
让她得理饶人,别占理死揪着不放。
这得跟她掰扯清楚了。
不然我跟她道歉的话,她会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耀阳的错。
谁能想到,她就开始挑拨离间。
围观的好多人还诬赖我家做的酱菜吃了会拉肚子。
我跑了一路,他们也追了我一路。
我身上这些脏东西,就是那些人追着砸的。”
屋里沉默了良久。
马彪媳妇儿都快把白眼翻上了天。
她不知道,马母是怎么好意思张嘴,将这些话说出口的。
她们家要是经常跟这样的人来往,多大的家业,都深厚的背景都得完蛋。
马彪也叹了口气,这个姐姐是蠢到家,没救了。
“我上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上面对这事儿很重视,取得林知瑜的谅解,是唯一能救你儿子的法子。
都一步一步教给你怎么做了。
你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怪谁?
我是没法儿了,马耀阳这牢坐定了,而且少判不了。
你现在就不要考虑他,也不要再试图救他,想法儿把损失降低到最小,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马母懵了。
在她看来,副市长是顶天大的官儿,她儿子是犯了事儿,但对方并没有什么损伤,怎么就少判不了。
就是马彪不想帮忙而已。
马母十分不高兴,“如今耀阳在监狱里,外面又有一帮人追着我要赔偿,酱菜店肯定也开不下去了。
之前酱菜店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家里没有余钱。
我怎么过自己的日子啊。
还有什么可过的呢?”
马彪冷冷道,“你不是还有孙子,我实话告诉你,马耀阳这辈子怕是都很难出来了,即便出来,到时候也是个六七十的老头子。
你肯定是享受不到他的福。
所以还是好好把孙子养大,指望孙子孝顺吧。
耀阳被判刑之后,你儿媳妇要是把孩子带走,到时候你可就真什么都没有了。”
马母再次懵了。
反应过来,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马母满脸狠意,“放心吧,那个小蹄子不敢的,她要是敢把我孙子带走,我就打断她的双腿。
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马彪轻嗤了声。
“她不敢?人家有什么不敢的,不是把你推倒了么。
还让你一个人被一群人追着砸烂菜叶。
你不要再犯蠢,如果这次再把事情搞砸,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就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吧。
也别老来这里烦我,咱们是一个妈生的没错,但也只是这样而已。
我对双亲有赡养的义务,那是因为他们生了我养了我,我对你没有任何义务,因为咱们只是兄妹而已。
各自成了家就是亲戚了,能给你出这么多主意已经是我全部能做的。
再多肯定没有。”
马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弟弟一向性子凉薄。
说不管是真不管。
除了双亲,谁拿他也没办法。
可是双亲早就去世了很多年了。
也没人能来说说他。
明白道理,但马母不想走。
她试探的问了一句,“其实我并不喜欢姚香,我也不喜欢那个孩子,我以后不能跟你们一起住吗?
咱们就算是亲戚,也是一个妈生的亲戚。
这关系可跟普通的亲戚比不了。
你放心,我什么都能做。
买菜洗衣做饭都行。
我要是住进来的话,一定会把你跟弟妹照顾的舒舒坦坦的。”
马彪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她还挺敢想。
没说话呢,马彪媳妇儿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指着马母说道,“大姐,你可不能跟我们一块儿生活。
我跟马彪自由自在惯了。
已经习惯了一家三口的生活。
别说你了,就连我爸妈想过来住,我都不允许。
我们也不需要买菜做饭洗衣服的,这些事儿都有专门的阿姨做。
实在没有你能干的事情。
你不喜欢你儿媳妇儿,这可以理解,毕竟她又不是你亲生的。
婆媳自古是天敌,互相看不顺眼也正常。
但你不喜欢你孙子,这想法可不对。
你孙子身体里流的可是耀阳的血。
耀阳蹲一辈子监狱,你孙子便是马家唯一的血脉。
你不在他身边守着,往我们这儿窜什么?
父母泉下有之,也会不安生。
外人知道了也会戳马家的脊梁骨。
你这么不管不顾,是想看到马彪被人非议吗?”
马彪也开口了,“大姐,我就不留你了,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来家里。
更不要我办公的地方。
我以前警告了你那么多次,你一次都不往心里去。
再有一次,我连你打电话的权利都收回来。
彻底不管你了。”
马母被两口子气的脸色通红,却又毫无办法。
这两个人精儿,她弄不过。
只能在心里骂,马彪忘恩负义。
马母出门之后,马彪媳妇儿不放心地嘱咐自家男人,“你如今坐到这个位置上,指不定有多少人盯着你呢。
这刀要用在刀刃儿上,可不能因为这些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儿,就毁了你之前所有的努力。
你姐家的事儿你以后不要再管了。
说实话,她要是个有聪明点儿的,我还不会这么拦着,可你看她那么蠢,最后早晚把你搭进去。
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谁让他们不争气呢,这好好的买卖不做,非要搞那些违法的事儿。”
马彪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那么想。
到底跟马母是一母同胞,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到一个凄惨的下场。
这该帮的能帮的还是要尽力帮。
马母出了马彪家的大门,想着马彪的话,一路往家里赶,她得把姚香跟孙子牢牢地捏在手心里。
她就算再也不待见姚香,但瑶香起码能干活儿啊,以后她一天比一天老,需要一个干活儿的伺候她。
仔细想想,马彪说的对。
以后孙子养大了也要孝顺她。
绝对不能让姚香那个小蹄子翻了身。
……
林知瑜给姚香儿子处理了伤口,敷了药又缠了纱布。
小豆包在一旁蹦蹦跳跳,见他眼泪汪汪的,便从兜里掏出来两颗奶糖放到他手心里。
“哥哥,请你吃糖,你叫什么呀?”
男孩儿看着手里的糖,有些不好意思,又递了回去,“谢谢妹妹,不过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
小豆包摆手,“不用客气,给你就是你的了,我还有呐,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小豆包。”
男孩儿愣了愣,才说道,“我叫马旺家,小豆包是你的小名吗?”
小豆包点点头,“是啊,我还没起大名呢。”
两个孩子还挺有的聊,主要是小豆包话比较多,马旺家属于腼腆的那一挂,基本上都在听,脸上的神情还挺认真的。
林知瑜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看向满脸伤的姚香,关切地问道,“香姐,马耀阳这牢坐定了,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