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辉当上市长后,外出考察的机会更多了,再后来报社老总编退休,辛鑫搭上了王鹏的关系,唐文泽调来任总编的那一年,辛鑫由一名普通记者被提拔为总编助理,一年后被任命为副主编。
余东青却纹丝未动,不但没有捞到一官半职,邢文辉还跟他疏远了,后来邢文辉当上了市委书记,余东青自然也就跟远离了邢文辉。
而辛鑫根本不满足当副主编,从上任那天起,他就开始算计唐文泽,这个时候,王鹏已经升任常务副市长。
按说有常务副市长和市委书记的加持,辛鑫取代唐文泽当上报社一把手应该不是难事,但无论他怎么费尽心思、损招用尽,唐文泽还是在总编位置上干了十年。
辛鑫自然也就被“压制”了十年。
所以,余东青自认为自己是辛鑫的恩人,对恩人,辛鑫不但不报恩,反而将余东青视为对手,既拉拢,又打压。
余东青也被辛鑫压制得没了尊严,对辛鑫,多么肉麻的奉承话都能当众说出口,听得别人都掉鸡皮疙瘩,他就是想以这样一种方式羞辱辛鑫。
辛鑫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出报社,他拿掉余东青编辑部主任一职,让一个刚来半年不到的女大学生董艳宁当上了主任。
余东青可谓又憋气又窝火,到处散布辛鑫跟董艳宁“有一腿”,弄得尽人皆知,但也丝毫扭转不了他下降到一个普通编辑的命运,既没有发稿权力,也没有外出采访职责,原以为媒体改革自己能翻身,不想还是被辛鑫玩了。
荆涛见余东青说了这么多,他就把话拉了回来,说道:“如果你找到辛鑫暗中拉选票影响公平竞争的证据,编发中心总监一职可以推倒重新竞聘。”
余东青说:“我干嘛呀,这么多年我都没跟他较真儿,再说咱们改革后,各个方面运行得很平稳,也很正常,我就不给你们领导添麻烦了,轮到我贡献力量的时候,我会不遗余力,肝脑涂地!”
张亚杰想笑没笑出来。
荆涛说:“好吧,我们看后这个方案后,正确尽快给你答复,你看怎么样?”
余东青说:“好,那我就等领导消息了。”
望着余东青走出去的背影,荆涛问张亚杰:“什么情况呀?”
张亚杰笑着站起来关上房门,说道:“这个……还是有机会让老唐给你介绍吧,我……恐怕说不全。”
“简单概括!”荆涛不耐烦地说。
张亚杰说:“简单概括就是两个极端利己主义者相爱相杀的故事。”
见荆涛不甚理解,张亚杰又说:“说白了,就是两个自私的人互相利用、互相诋毁、互相拆台、互相嫉妒的故事。”
“嫉妒?老余只是个普通编辑吗?辛鑫有必要嫉妒他吗?”
张亚杰说:“老余是普通编辑不假,你别忘了,他当过好几年的编辑部主任,在清阳宣传界,是非常出名的,另外,他不但在业内出名,在业外也很出名,他有句名言广泛流传:记者,就是要广交朋友。”
荆涛笑了,说道:“要是在以前,我还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自从我进入新闻门后,我知道这话不是余东青说的,是新闻界的老前辈范长江说的。他的意思是朋友越多,新闻来源就越多,越能写出有分量的报道。”
张亚杰笑了说:“你那是正解,在清阳新闻界,这句话就是余东青说的。我这么跟你说吧,没有他打不通的关系,没有他联系不上的人。他没少扮演辛鑫白手套的角色,两个人没少挖报社的墙角。”
“哦?”荆涛不解:“那两个人为什么还互相拆台?就不怕有些事情败露?”
“这就是这两个人相爱相杀的地方。”张亚杰说:“十年前,余东青给本市一个卖调料的写了一个通讯,辛鑫不给发,稿子压了二十多天,余东青几乎天天去他办公室追问什么时候发稿。最后一次去的时候,辛鑫说那篇稿子写得不错,如果想发,就让老板给他买个小数字照相机,他和老婆要到南方旅游,正好缺个相机,余东青只好硬着头皮跟老板张了嘴,老板便花了五千多给他买了一个。结果你猜怎么着?”
荆涛说:“老板把他告了?”
张亚杰说:“那倒没有,余东青早就让老板给他报了三千元的饭费,辛鑫开口就是相机必须五千以上的标准,他没办法,只好请老板吃饭,席间喝多了,说出这篇稿子迟迟没发的缘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说把辛鑫跟他要相机的过程录了音,要到纪检会去告辛鑫。”
老板一听心说,别因为我这事闹到纪检会去呀,传出去也不好听。再有,他们月底就要召开调料展销大会,如果这篇稿子能在大会前刊登,相当于免费广告。老板一咬牙,同意出钱买这个相机,并当场拿出五千元钱。”
“你猜怎么着,余东青也真会办事,他只收了老板四千元钱,并许诺说:展销会的稿子免费宣传,我再给你写篇软稿,保证让你物超所值。就这样,余东青按照辛鑫指定的商场、指定的品牌和型号,花了五千五百多买了一台进口的小巧玲珑的照相机,辛鑫非常高兴,当场就跟余东青要发票。”
“余东青多了个心眼,他说发票在家你,没带着。据余东青自己说,他留下发票倒不是为了举报辛鑫,而是担心调料展销会的稿子辛鑫不给发,以此做个威胁。结果,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后,辛鑫当下保证,通讯照发,展销会那天可以发条动态消息,本身也是企业界的一件大事,发稿是应该的。”
“就这样,辛鑫得到了自己心仪的照相机,余东青也落了一点好处,虽然不多,总比没有强,调料老板发了两篇稿子,尤其是那篇通讯,占据了四分之一版面,没几天又发了一条长消息,三方都各有所获,唯独报社镚子未进不说,造成的影响也不好。”
荆涛听到这里问道:“后来呢,这事又是怎么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