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涛问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张亚杰说:“我说,那就是考验你执政能力的问题了,好的领导,能把落后群众变成先进,先进变成更先进。他说,你拉倒吧,丑话可说在前头,我有决定三产职工去留的权力。我说,你放心,我绝不会限制你行驶自己的权力。”
荆涛点点头,没再说话。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芮晓枫接到孟海洋发来的微信:祝贺荣升副总监!
芮晓枫回道:快别祝贺了,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孟海洋:不至于吧,你总监都当过,这么个副总监就让你不知如何是好了?
芮晓枫回道:那倒不是,是违背了我的初衷。
孟海洋:我知道,你的初衷是安安静静做好自己,不搅进任何权力和是非之争中,新闻单位,从来都不是安静的地方,社会上的任何事,都能牵动新闻的神经,你就顺其自然不辱使命吧。
芮晓枫笑了,回道:多谢孟大秘的指教!
下午,荆涛接到宣传部办公室刘云打来的电话,五点召开全体会议。
荆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因为昨天晚上郑玉德跟他说,准备让崔其祥结束驻村工作,调他回来主持宣传部的全面工作。早上,他又看到几位主管人事工作的领导集中在军区招待所,就知道他们要研究人事问题了。
郑玉德虽然没明说让崔其祥是否担任宣传部长,但既然让他主持全面工作,就意味着有可能是未来的部长,因为宣传部长是省管干部,任免权在省委组织部,即便郑玉德有十足的把握,他也是不能直接任命宣传部长的。
如果不空降宣传部长的话,崔其祥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宣传部长,尽管他今年已经58岁了但毕竟还不到退休年限。
荆涛老早就到了单位,这里还有他的一间办公室。他刚坐下,办公室主任刘云就进来了。
刘云说:“荆部长到的够早的。”
荆涛说:“正好那头也没什么事,就出来的早些。崔部长回来了吗?”
刘云说:“之所以五点开会,就是等他。估计再有半小时就差不多了。”
荆涛问道:“知道开什么会吗?”
刘主任说:“尚书记和组织部葛部长给开,我寻思着可能是人事上的事。”
“崔部长多大年纪了?”
刘云说:“崔部长是2月1号的生日,今年他58周零7个多月。”
刘云真不愧是办公室的老主任,就连副部长的生日都记得牢牢的。
他见荆涛不再问话,就说道:“我去会场看看,荆部长如果有事请随时招呼。”
“您太客气了。”
望着有点驼背的刘云的背影,荆涛就想起机关流行的一句话,办公室主任当久了就会有三突:头秃,眼珠子突,腰椎间盘突。
还有人说,办公室工作不是人干的,干好了不是人。要当好办公室主任,就得“累得”“受得”“喝得”。
但在荆涛眼里,所有办公室主任,都是“老江湖”。
跟刘主任认识这么久了,他从未听刘主任说过一句带有倾向性的话,高雁云那么大的反响,刘主任也从未说过哪怕半句话的是非。还有卢大勇,刚上任就挑了办公室一堆的毛病,只是还没来得及改,他就出事了。
据说,他在宣传部任主任,已经快二十年了,这近二十年来,刘主任成功将自己熬成了“三突”,熬成了“不是人”。
谁都知道,办公室的工作干头万绪,没有规律可言,办公室肩负的工作大概率就跟保姆一样,要服务所有人的,要时刻应付可能面临的问题,吃喝拉撒什么都管,考评考核考勤、开会整材料、司机修车加油……等等,就跟个巨型保姆一样,无所不管,无所不能。
荆涛有时就想,刘云之所以成为近二十年的老主任,他肯定是把自己磨砺的早已经不是自己了。
大概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又传来了敲门声,刘云主任再次进来,他说:“荆部长,走吧,尚书记让你去他办公室。”
“好的。”荆涛立刻站起来往出走,他问道:“崔部长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尚书记屋里。”
荆涛问道:“他们谈了多大会了?”
刘主任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就说:“崔部长刚到,也就两三分钟。”
荆涛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出门。
敲开门,就见尚信正拉开抽屉,将一个纸包递给崔其祥,荆涛一愣,立刻看出是茶叶。
尚信说:“我怎么就做不了偷偷事呢?”
荆涛笑了,说道:“我没有意见,崔部长下乡太辛苦了,该得、该得!”
崔其祥接过纸包,说道:“是我跟书记要的,我喝这个茶叶挺入口,就问了一句,没想到居然给了我这么一大包。”
尚信说:“这也不是我的,是我从郑书记屋里顺来的,他有个同学在南方工作,还有个属下在特区工作,每年有新茶下来都给他寄新茶,久而久之,我居然喝不惯机关供应的茶叶了。”
崔其祥说:“得,郑书记给您的那一份我帮您喝了,你会不会就没有了?”
尚信说:“放心,我有办法。”
“哈哈。”
笑过之后,尚信示意荆涛坐下,说道:“一会组织部葛部长和我要给你们宣传部开个会,宣布一项常委会的决定。”
荆涛低下头,用心倾听。
尚信说:“在省委没给咱们派部长的当口,宣传部工作不能停,所以,常委会研究决定,暂时由常务副部长崔其祥同志主持宣传部全面工作,另外,增设两名副部长,一是文明办主任侯亦文,另一位是政府信息科长李小峰。文明办主任一职等你们以后研究好人选后再说。”
尚信说到这里,看看崔其祥又看看荆涛,说道:“你们两位有什么意见吗?”
荆涛没有立刻表态,他必须在崔其祥之后表态。
崔其祥想了想说:“我没有意见,按说,部长暂时空缺,作为常务副部长的我,理所当然挑起重担,只是我下乡驻村,部里的工作就顾不上了,这一点我做得很不够。”
荆涛刚来的时候,就听孟海洋说过,崔其祥是不满高雁云的独断专行才决定下乡驻村的。
据说,高雁云经常是朝令夕改,而且听不进不同的意见,先是一个副部长申请调离,后是崔其祥就申请下乡,如果荆涛不来,机关就剩她一个光杆司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