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兆胜、郝摇旗两人得了命令,立即放下手里的事,一齐来到中军帐内。
行了抱拳礼,两人分左右站好。
“制将军唤我二人前来,是有什么紧急军务?”
李自敬坐在北侧位置,身后摆着一份当地的地图,见几人到齐,遂含笑望向一侧。
“摇旗兄弟与马兄弟互相认识,就不多说了,吴将军是新到我前营麾下,我来引见引见。”
“这位,是我前营的武威将军吴兆胜。”
吴兆胜听到李自敬的介绍词,也是微微一怔。
李自敬话中并没有提及,吴兆胜是清军绿营中投降过来的,也因此让吴兆胜免于尴尬的境地。
马士泰闻言看他一言,拱手笑道。
“这次龙驹寨周围的豪强土寨,还要先行谢过吴将军和摇旗兄弟了。”nt
“我本部只有二百多名老本兵,一千多普通士卒,其余的都在去年九月奉调北援去了。”
“这点人马,守住龙驹寨绰绰有余,足抵一万大军,可要是想完全控制周遭,却实在为难。”
“如今陛下要固守关中,短期内定也是无暇南顾,若是没有小闯王帮助,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吴兆胜也是回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
“如何安排,末将全听制将军吩咐。”
李自敬也是大笑一声,与身旁站着的顾君恩对视一眼,向下说道。
“周围形势如何,还请马将军告知一二,我前营初来乍到,毕竟不如驻军熟悉。”
马士泰点头上前。
“这是自然。”
“诸位请看,我龙驹寨东有鹿池城,西有古城岭,南有寨子沟,若之四廓。”
“龙驹寨当地有陈、黄两家地主为大,陈氏据寨西三里外陈家村山上,有家丁千人。”
“黄氏与当地船帮勾结,据水旱码头,足有三千人之众。”
“这两家豪强地主,经年骚扰,使我在寨内的均田政策无法施行,遑论建设地方了。”
说着,马士泰略微摇头。
“去岁九月,我本部人马大多北上往援,如今留守在寨内的老本不足三百,扼守四寨已是极限,物资稀缺,也根本没有办法去招募更多人手。”
“如果小闯王能帮助卑职,消灭陈、黄两家地主,龙驹寨便足以安定,其寨内资产,可任自取。”
李自敬微做思虑,向下问道。
“这陈黄两家地主,为祸一方,我大顺军替天行道,自然要将他们消灭打掉。”
“吴兆胜,你部人少,本将便去城西三里陈家村,助马将军剿灭陈氏。”
吴兆胜神情一凛,自然也没什么好挑的,上前行抱拳礼。
“末将遵命!”
李自敬看向另一侧,沉声说道。
“郝摇旗,你领我前营原有部众,为马将军夺回水旱码头,日后于襄阳商路通达于此,也有裨益。”
郝摇旗对这些地方土寨的战斗力,根本不当回事,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瓮声瓮气的回道。
“领制将军之令!”
李自敬微微颔首,随后起身。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环视场内。
“至于本将,自领三十精骑,随吴兆胜和马将军一同前往城西,观看战局。”
郝摇旗目瞪口呆,连忙站出来。
“制将军,对付这两个豪强土寨,何须您亲自出马,您只坐镇营中,听我们的好消息即可!”
顾君恩也是连忙劝谏,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吴兆胜。
“是啊制将军,摇旗兄弟说的不错,这豪强土寨号称有千人,但却没有什么战斗力,何须亲往?”
李自敬却是走下桌案,拿起雁翎刀。
“我意已决,诸位兄弟毋需再劝。”
“这一路行军,早就手痒,好不容易有了战事,不许上阵,还不许我去观战了?”
说着,李自敬径自走出帐内。
城西。
陈家村。
“咚!”
“咚!”
“咚!”
寨墙上的家丁稀稀疏疏,各自扛着长枪,睡眼惺忪的,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眼前。
隆隆的步鼓声,陡然从土寨所处的山下村落中传来。
一杆黑色大纛迎风而起,前营的三千余清军降卒,正在吴兆胜的带领下缓缓前进。
陈家寨处于陈家村上,地势稍高,大顺军才刚到山脚下,便有眼尖的家丁立刻发现。
随之响起的,是土寨中急促的铜锣声。
“梆梆梆——!”
家丁们感受着脚下土地的颤抖,登上寨墙,却是个个被惊得心胆俱裂,目瞪口呆。
山脚下,黑压压一片的大顺军,正呈整齐的阵型向上攻来,还没来得及露头,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箭雨。
吴兆胜策马立于阵前,在接战前调集出了原本降卒中的全部习射之人,分发箭矢。
这些清军降卒,在投降以前大多数都曾是明边卒,如今军心稳定,对付土寨更是毫无压力。
他们手中的战刀,不断敲打在大盾上,配合着军中前进的步鼓,发出阵阵吼声。
“杀!”“杀!”“杀!”
土寨中的千余家丁,平日只是欺负欺负乡里,哪里见识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战意全无。
未曾接战,寨内便是一片的混乱。
“是流寇来了!”
“快跑啊!”
陈家的家主与几名妻妾跑出大堂,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一阵破空声袭来。
漫天的箭雨,落在规模不大的土寨之中。
寨内响起无数声惨叫,陈家的家丁虽然号称千人,但实际上披甲的就只有十几个人。
大部分家丁,都是一身布衣上阵,手持着刀枪而已。
面对这些曾经血战山海关的清军降卒,无论战斗意志还是武器装备,都不在一个层面。
“不许跑!”
“跑的我全给你们砍死!”
陈氏家主握持着一杆寒光毕露的锋利苗刀,不断的高声呼喊,想要带领十几名精锐的披甲家丁维持住局面。
但土寨内的局势已然崩坏,面对严阵而来的大顺军,他们毫无胜算,许多人已经是摇起白旗,屈膝投降。
天空上又是一片破空声袭来,密集的箭矢转而落下。
双方未曾接战,土寨内已经是死伤惨重,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充斥着陈家家主的耳畔。
就连他最宠爱的几房小妾,也扔下他四散而逃。
“完了,全完了!”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陈家家主面如死灰。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大顺如今四面楚歌的形势下,居然还有余力调动正规军来剿这山野之间的小小土寨!
伴随着巨大的轰隆一声,土寨的大门应声而倒。
吴兆胜手持雁翎刀,一马当先冲入寨内,挥手之间砍杀了三名四处乱窜的陈家家丁。
在他身后,是鱼贯而入的大批顺军。
“降者免死!”
“抵抗者格杀勿论!”
“妇孺不杀!”
一进大门,吴兆胜立即大声喊出了三道军令。
顺军们从大门突入,也不再保持什么阵型,在土寨内展开了一场杀戮盛宴。
无数的家丁惨叫着扑倒在地,他们的抵抗微乎其微,只有及时扔下刀枪,跪地请降的,才能免于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