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大人,边陲境线告急,狼人族最近出兵越来越猖狂了。”
“不过近些日子察觉到不对劲,又往后退了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往前了。”
泽维尔一手转着钢笔,另一只手按在桌前文件上,目光从上面的黑字上一点点略过,眼神冰冷不含丝毫情感。
“还有吗?”
办公室内其他大臣互相看了看,最前头的那位秉手道:
“过几日便是祭神日,王上需得早做准备才是。”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一阵寂静。
良久,泽维尔手掌扶了扶额头,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知道了,下去吧。”
祭神日,这是血族历年来便有的传统。
相传血族繁荣至今便是因为有一尊天神护佑,而天神的神殿只建立在血族边界线。
每隔五年,血族始祖便要前往神殿祭祀神明。
不吃不喝度过一个礼拜,以示心诚,如此之后才能返回庄园。
诚然泽维尔并不信神,但此类习俗仍旧不可避免。
所以每当众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泽维尔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大臣们心中也知晓,但有些话,不能因为难听就不说了。
泽维尔挥手之后,这些大臣便挨个走了出去。
刚一打开房门,为首的那名白胡子大臣便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纤小的身影。
这人正是克洛伊。
她扒着门框,鬼鬼祟祟地往里面看过去。
见状,那白胡子大臣眼底露出微微笑意,压低了声音唤道:
“小小姐怎么在这?”
克洛伊抬眸看向他,如实说道:“过来找爹地玩。”
血族人都知道当今王上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无尽荣宠,在小小姐面前,威严的始祖大人也不过是一名寻常父亲。
那白胡子大臣笑起来,催促道:“既然如此,那小小姐就快些进去吧。”
“不过王上今日心情不大好。”
这提醒一般的话轻飘飘从克洛伊耳边掠过。
她点了点头,待这些大臣离开之后,克洛伊立刻跳了进去。
门板打开的声音十分响亮。
那边正在休憩的泽维尔略微不爽地抬起眼帘,眼神却在看到蹑手蹑脚关门的克洛伊时柔和起来。
恍若冰山融化。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你怎么来了?”
克洛伊凑到他身边来,坐在那把专门为她准备的小椅子上,眼底带着笑意:
“我听说你要出门了,带我去好不好?”
话音落下,泽维尔唇角稍抿。
他叹了口气:“没什么好玩的,你还是老实待在家里吧。”
闻言,克洛伊不依不饶:“那你猜我为什么在探亲日回来?”
泽维尔抬起眸子:“为什么?”
“因为庄园里有我亲爱的爹地啊。”克洛伊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一边说,还一边捞过泽维尔的手臂给他按摩,“如果不是因为我爹在这里,我巴不得在学校玩呢。”
她故意用委屈的语气说着话:“结果我刚回来你就又要出门了,据说还要很晚才能回来,那我回家还有什么意义?”
泽维尔:“……”
他轻声道:“几日不见,小小姐讲话越来越甜了。”
“能把贪玩说的如此动人心扉,不愧是你。”
克洛伊瞪大眼睛,大惊失色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是真的想你啊父亲!”
泽维尔嗤笑:“信你。”
他们父女俩都把对方的德性摸的一清二楚了,泽维尔心里清楚,有他在的时候,克洛伊仗着有个爹能玩的很疯。
他不在的时候,克洛伊秉承着老子天下第一的观念,能玩的更疯。
小时候泽维尔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克洛伊就不见了。
他急得脑袋都要掉了,结果第三天,下人说看到克洛伊和安德森在田里驯猪玩。
那些猪被调教的非常好,一个号令一个动作,将来就算不当肉猪卖,送去马戏团也能让主人大捞一笔。
从那个时候开始,泽维尔就明白自己绝对不能用平常心看待这个女儿。
毕竟他永远不知道克洛伊下一秒能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如今,泽维尔看着克洛伊希冀的眼神又有些不忍心。
他问道:“当真要和我一起去?”
克洛伊重重点头。
泽维尔恐吓她:“去了就要一个礼拜不吃饭。”
克洛伊摸着自己的肚子,生气道:“我是那种贪吃的人吗?”
泽维尔不置可否。
克洛伊气的打了他手臂一巴掌。
“……”
泽维尔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良久,他叹了口气:“你要来便来吧,明日我就出发,不要睡过了头。”
“好耶。”克洛伊又凑近了点,继续问,“那我们是去哪里?”
泽维尔垂眸看着她:“精灵族和血族的边境线。”
……
普泽郡,狼人族和血族的边境线。
这是一个荒芜、人烟稀少的小城。
小城方圆百里都是一片黄沙,沿途只有一条不算宽敞的河流从万米高山垂下贯穿通往普泽郡的路。
这里的路不平,坐车反倒没有马车来的方便。
只是荒郊野岭的,纵然是血族的王上和小小姐,也没地方去租一辆好点的马车。
所以他们最后是坐着牛车进城的。
泽维尔西装笔挺,长发低低地扎在脑后,脑袋顶上落了根干草。
但尽管如此,他仍旧一脸严肃,俊美的脸上是十分正经的表情。
与之相反的,便是衣冠不整的幼崽。
丹尼尔他们穿着休闲衣物,横七竖八地躺在牛车里头。
凯瑟琳甚至拿车上的干草编了一个草环,然后戴在了克洛伊的头上。
克洛伊不嫌弃草环,顶着脑袋上的草环凑到泽维尔身边,伸手替他把脑袋顶上的干草摘了下来。
一边摘还要一边说:“啧,堂堂始祖有朝一日竟然会落到如此境地。”
泽维尔:“……”
他无奈地按下克洛伊的手,说道:“所以一开始才不想让你跟着来,这里过于脏乱了。”
“这有什么,”克洛伊耸耸肩,一指不远处的丹尼尔,“看那位,他连粪坑都敢跳,这点脏乱算什么。”
“……”
粪坑?
泽维尔的表情一瞬间就不太美妙了。
那边的丹尼尔听见这话,竟然也不恼,而是一边玩着干草一边说道:
“这又怎么了,到最后我不还是赢了吗?”
“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懂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