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淑听了着女儿唉声叹气,笑道:“学徒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今个只是报名,到了玲珑阁,还要再学上七日,七日后,通过绣品评比,优秀的才能留下来。”
不过,这评比很严苛。听说前年有一百多人参加,选上的不到五人。
而且,这玲珑阁虽然前期不收费,学成后,必须要在那免费做活五年。
不过,对于贫家闺女来说,别说五年,就是十年,能学门手艺也是值得的。
与其做生意,顾文淑更希望女儿能踏实学门手艺,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
“娘,你忘了,我有童养夫了,还嫁啥人。”赵依依喂完顾文淑最后一口鸡汤,收起了碗筷。
顾文淑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林砚那孩子是个好的,长的也俊。
可是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真要过起了日子,家里担子全压在依依身上。
依依这丫头,整日把童养夫挂在嘴上,可心里还是个没开窍的。
反正这婚事还未板上钉钉,不能只吊在林砚这一颗树上,她得为闺女多考虑考虑。
赵依依去了林砚屋里收碗筷,自从赵二河把房间一分为二后,她和林砚每个人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间房。
面积虽然不大,可至少有了独立空间,赵依依十分满足。
给林砚上完药,赵依依越加庆幸找大夫诊治的决定。
自从内服加外用,林砚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很快,人瞧着也精神许多。
不过,今个的林砚十分奇怪,一直盯着她看,等她望过来时,又匆忙移开视线。
赵依依摸了摸脸,难道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不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自己现在一副干巴巴的豆芽菜模样,姿色连林砚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除非林砚癖好和审美异于常人。
赵依依再次抓住某人偷瞄的视线,在他又要转过头时,赵依依眼疾手快,两手捧住林砚的脸,笑地像个猖狂的采花大盗:“小美人,让我逮到你了吧。”
林砚:他果真不能把她当做普通女孩子看待。
“你为什么一直偷看我?”赵依依恢复了正常,松开了林砚的脸。
被赵依依一打岔,林砚也没了之前的羞涩。
缓缓伸开手掌,一只竹编蜻蜓躺在他的手心。
青色的翅膀,薄薄的羽翼,还有绿宝石的大眼。
赵依依拿起来,惊呼:“你可真厉害!乍一看就像真的一样。”
之前赵依依怕他无聊,特意找了一些赵老头不要的竹条,让他随便编一编,解闷。
谁知道,他靠着自己琢磨,能达到这种地步。
这放在前世,妥妥地学神啊,自学成才。
林砚看见她拿着竹蜻蜓爱不释手,悄悄松了一口气。
又听到对他毫不吝啬地夸奖,还有眼神中毫不遮掩的崇拜,林砚罕见地心虚了。
虽然只是一个竹蜻蜓,可在她眼里,自己就像打胜仗回来的英雄。
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或者说,他喜欢依依满眼都是他的时刻。
“这个是送给我的吗?”赵依依后知后觉问道。
林砚抬起眼睑,嘴角带着笑意,视线一直落到赵依依身上,“喜欢吗?”
“当然喜欢。”赵依依点点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应该说,加起来的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送给她礼物。
林砚笑意更深了,“那我以后经常送给你。”
赵依依小心翼翼把蜻蜓放到袖子里,十分干脆地应下来。
她本以为林砚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句话他记了许多年,也做了许多年。
赵依依还想着用啥方法明日不去县里,还未找好借口,刘春香和赵王氏骂了起来。
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嘴皮子都利索,谁也不服谁。
赵依依烦躁地掏了掏耳朵,今天遭遇了两场骂战,脑子都在嗡嗡响。
算了,还不如上山清净。
赵依依刚离开小厨房,赵王氏急冲冲过来,拉着赵依依的胳膊,“依依,咱去刘家庄,把大虎叫回来。俺有一个认识县令的孙女,刘家的泼皮谁敢动俺!”
赵依依:……
刘春香当即关上门拦住,“娘,你咋听不懂话。俺家大哥盖房子,大虎帮几天忙咋啦。”
“老大家,你娘家面子咋那么大,我都不舍得让大虎干力气活。”赵王氏松开赵依依胳膊,拉着堵在门口的刘春香,“老娘今个说过,不把大虎给我叫来,你也趁早滚回娘家。”
刘春香眼见老太太软硬不吃,只好说出实话,“娘,俺家大嫂说了,只要大虎帮忙把房子盖完,就把大虎介绍给她家远房亲戚学木匠。”
赵王氏果真停了手,下一刻骂地更厉害,“学啥木匠,谁不知道学手艺,没个五六两银子下不来。再说了,若是学不成,这钱可就打水漂了。”
刘春香一听赵王氏嫌花钱多,又重新提赵三河赌博的事。
一屁股坐到地上,连哭带骂。
她就知道赵王氏不同意,才一直瞒着。
这个老虔婆,心偏的实在没天理了。
大嫂可说了,她家亲戚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陈木匠,靠打棺材的好手艺,早就住上了青砖瓦房的大房子。
正在看热闹的赵依依:陈木匠,打棺材,青砖瓦房,咋那么熟悉。
赵依依问道:“大伯娘,你说的陈木匠不会在西王村吧?”
刘春香抹着眼泪,哭声不停,对着赵王氏喊道:“看吧,陈木匠多有名,连依依都知道。”
“可是他一个月前人就没了。”
刘春香不哭了,眼睛红肿地问:“没了?啥意思?”
赵王氏接过话,“没了,就是死了!找阎王老爷去了。你大嫂是人家亲戚,她咋不知道。”
她早说过,刘家一家没好人,哪会如此好心。
“西王村离咱家那么远,你咋知道的?”刘春香狐疑地看向赵依依,分明是不信她的话。
赵依依耸耸肩,“你若是不信,去西王庄跑一趟,一打听便知。”
刘春香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未拍,慌忙冲出家门。
赵王氏对着大门啐了一口,一副幸灾乐祸样。
赵依依叹息,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家,赵王氏除了赵三河,和谁都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