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依去小木屋寻找赵三河,不过屋门紧闭,人不知去了哪里。
赵依依不禁嘀咕,赵三河这段时间十分用功,一刻也不离开屋子,甚至就连吃喝拉撒都在这间小屋解决。
怎么今日不在家。
不过到了中午,赵依依便知道了缘由。
实在是赵家动静太大,赵依依不想知道也不行。
赵三河中了童生,且是县案首。
大齐律法规定,凡是在童生考试中,获得第一名者,不必参加后续的府试,可直接获得秀才之名。
简单来说,赵三河现在是实打实的秀才。
前来报喜的人把赵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王氏喜上眉梢,赵老头更是一脸说了三个好字。
等到官府报喜的人一走,大山村的人涌上了赵家。
赵王氏脸色好不得意,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些人知道三河不是秀才后,背地里嚼舌根,说三河不是读书的料,白白浪费银钱。
还是三河给家里争脸,让她好好在村里扬眉吐气。
“大嫂子养的儿子好,我就说了,三河从小就聪明,肯定有出息。”
“依我看,三河就是那文曲星下凡,以后肯定能到京城做官老爷。”
“你们赵家实在会养孩子,三河中了秀才,娇娇又成了绣娘,还有依依,”
有人捣了说话妇人一下,村里人谁不知道,顾文淑和赵三河和离了。
这顾文淑母女俩运气实在不好,谁不知道赵家自从做了生意,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如今赵三河又考上了秀才,那么大的一块肥肉给扔了。
心里都暗道,这母女俩个不知好歹。
赵王氏拉下脸,“那么好的日子,说这种丧气话干啥。”
妇人也不生气,赔着笑,一连串说了几句好话,只哄的赵王氏开怀大笑。
刘春香高兴的不行,生意也不做了,大方地给大虎十几文钱,让他做牛车去镇上找娇娇,带她回家。
让娇娇多亮亮相,才能把闺女的名声打出去。
一直到夜幕降临,热闹的人群才散去。
等赵三河风尘仆仆赶回家,一家人早就聚在门前,等着赵三河。
赵王氏揉着赵三河的肩膀,笑地见牙不见眼,“三河,你这孩子去考试,咋不告诉家里人一声。”
赵三河揉了揉额头,这段时间昼夜读书,加上考试时绷紧的神经,让他疲惫不堪。
看到笑意晏晏的家人,他强打起精神,“这次我并没有把握,若是不中,怕你们失望。”
赵大河笑地眼角都带着褶子,“三河,你读书那么厉害,哪还有你干不成的事。”
赵三河扯起一抹淡淡地笑,若他没记错的话,这是自从他不是秀才后,大哥还是第一次和自己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话。
刘春香接过话,“是呀,三河。你回来的晚,咱们家一下午时间可都是人呢。”
赵三河收起脸上的笑,微不可见点了点头。
他自然也记得,在他未搬出去前,爹娘不在时,整日指桑骂槐,说他没有出息,只会拖累一家人。
赵三河摸着饥肠辘辘的胃,开口道:“爹娘,咱们还是回屋吧。”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高兴了,一直在门口站着。
赵大河夫妻两个跟在后面,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啥。
走进屋内,赵三河看着桌上面的残羹冷炙,借着灰暗的灯光,掩下了神色。
刘春香给赵大河使了一个眼神,又冲赵三河悄悄努努嘴。
赵大河搓了搓手,还未开口,赵老头出了声。
如今赵家做了生意,日子过得不错,赵老头在买烟丝上也舍得比以前花钱。
人到老了,烟瘾越来越大。
今个又人逢喜事,他的烟杆一整日都没离手。
赵老头缓缓吐了一口烟,“你中了秀才,手里有一百五十亩地可以免赋税。”
刘春香坐直了身子,这就是她最关心的事。
每次收粮,每次都要上交收成的十之三四。
秀才可是免赋税,不用交粮的话,一家的收成都能够一家人吃两年的。
就算吃不完,也能卖成钱。
谁还能和钱过不去。
赵三河手抵着胃,轻声道:“爹是有了安排?”
赵老头点点头,“咱们家一共有四十五亩,还剩不少。你大爷爷今天下午来找我,想把他家的四十亩地放到你名下。”
自从赵家日子越过越好,赵大根有意和赵老头和好。
赵老头也是年龄大了,越老越念旧情。
再加上赵大贵唯一的儿子自从被野猪踩上后,家里花了不少银钱,才把他治好。
不过也落下了不能干重活的病根。
以往老大家比自家过得好得多,如此,赵老头心里莫名好受多了。
对赵大根递过来的橄榄枝,便也没拒绝。
如今赵大根开了这个口,把他架到一个高高的位置,赵老头要面子,不好佛了面子。
“既然爹已经有了决定,我没有问题。”赵三河拿起水壶,到了一杯水。
不过茶水已冷,喝道胃里更不好受。
眼见赵三河同意,刘春香急忙说道3“爹,俺娘家有还有五十亩地,”
娘家可是专门派人来给她说的,不过她家嫂子也是大方的人。
她还没答应,直接让大侄子给她了一个银镯子。
因为生意的事,现在她回娘家,谁不供着她。
就连之前眼高于顶的大嫂,也不敢说一句。
赵王氏不敢反驳赵老头,把刘春香也不放在眼里。
眼皮一抬,直接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啥事都想着刘家。当初家里快饿死了,也没见你借回来一文钱!”
刘春香如今挣了钱,比以往也有底气,直接回怼道:“娘,要不是你把粮食卖了,还用得着借钱!俺娘家嫂子做生意,还给咱几成利,对咱够好了。”
赵王氏腾地站起来,好啊,这个刘春香,竟然还收着她娘家嫂子的钱。
她就说,她手里握着大头,这老大家又是买新衣服,又是买吃的咋弄的那么多钱。
“我说你咋那么好心,让二河偷她闺女的方子卖给你大嫂,原来你还有这个打算。”
刘春香脸色一变,她咋一着急,什么话都秃噜出来。
赵三河听着耳边的争吵声,心生厌烦。
“三河,你吃饭了吗?”
赵二河收拾碗筷,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了一嘴,赵王氏霎时止住了话头。
经过赵二河一提醒,大家竟把这事忘了。
“我吃过了。”
赵王氏松了一口气,她就说那么晚了,三河怎么会饿着肚子回来。
转身张嘴,接着对刘春香“开火”。
赵三河疑惑,看向一直忙活的赵二河,走到他身边,问道:“二哥,你为何在此,依依和二嫂呢?”
赵三河这段时间一直闭门苦读,还不知道这事。
赵二河愤懑道:“我和你二嫂和离了。”
“和离?!”赵三河瞪大眼,“二哥,为何?”
在他看来,二哥从家里分出去,远离这些一团糟的事,是多么幸运。
未等赵三河细问,赵二河不愿多说的样子,拿着碗筷走了出去。
赵三河看着已经打起来的两人,只觉得身心俱疲,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娇娇,我可是托了你的福,第一次坐马车,这滋味就是比牛车好。”
赵娇娇一脸不耐,“哥,你下次找我,换身能上得了台面的衣服。”
赵大虎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这可是娘新给他买的,这身打扮,在村里可还数一数二的。
两人一抬头,正好与出门的赵三河碰到。
赵娇娇扬起乖巧的笑,“三叔,我有事耽搁了,听说你中了秀才。”
说着,她从赵大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这是我用刺绣的钱给三叔买的羊毫笔,希望三叔喜欢。”
赵三河心中一软,羊毫笔最便宜的都要三两银子,赵娇娇如今只是学徒,怕是攒了许久的钱,给他买了这支笔。
没想到,娇娇念着对他这个三叔的。
赵三河接过来,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太破费了,你自己一人在外,不要总顾忌家里,好好照顾自己。”
赵娇娇乖巧地点了点头,问道:“三叔,那么晚了,你去哪?”
“我去木屋读书,你回屋吧。”
看到赵三河离开,赵大虎不解道,“娇娇,不是你说,这支笔是周公子不要的吗?”
赵娇娇狠狠瞪了赵大虎一眼,“你给我闭上嘴!”
既不花自己钱,又能在赵三河面前落个好,何乐而不为。
借着月光和自制灯笼的光亮,赵依依在院子里支了一个小木桌。
拿着自制的炭黑笔,趴在上面,画草图。
除去给赵二河的二十两,她手里还有三十两。
加上林砚的五十两,一共八十两。
手里银钱宽裕,赵依依打算既然要建,就要建个好的。
反正是自己住,怎么舒服怎么来。
林砚在葡萄花架下,教满满读书。
孙英子和顾文淑不识字,一个在一旁站着扇着扇子,一个拿着小木棍,在手心里划拉,跟着学。
就像依依说的,能识字,最起码走到外面,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大黑舒服地躺在狗窝里,半合着眼,似睡费睡。
听到敲门声,孙英子放下蒲扇,边走向门口,边道::“那么晚了,谁还敲门呀?”
从门缝里瞧,是个陌生的男子脸。
“依依,林砚,你们睡了吗?”
赵依依放下笔,说道:“英子姨,开门吧,是我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