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可用!
站在山坡上的姜丑把这一切听在耳中,看在眼里,等这一切停下来,他才下了山坡,来到谷场。
姜丑的到来,让晒谷场上热烈的气氛一下子降了下来。众人看看挂在不远处杆子上的十多颗人头,就心中发颤,加上今天下午,对待周黑他们的一顿藤条大餐,大家全都坐在火堆边,谷场上一时之间静默无言。
“屯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有事吗?”周黑发现了这尴尬的情况,出来打圆场。
“哈哈,我过来看看,你这个队长抢班夺权的工作做的怎么样?现在看来,做的不错,我很满意。看看,刚才周队长还和大家有说有笑,我一来,都没人理了,干的好,值得表扬。”姜丑拿周黑开了个玩笑。
“这……这话怎么说的。”周黑有点无语了,士卒理解不了,依旧是一言不发。
十几个罐子被抬了过来,放在谷场,姜丑这才正经起来。
“天寒地冻,我让人熬了些姜汤,给大家驱驱寒,说来,还是我们这些人做的不好,让大家受苦了,我姜丑对不住大家。”话说完,一个深躬。
“屯长,使不得。”周黑赶紧阻拦,士卒们此时才略略有点动容。
“没什么使不得的,谷中条件艰苦,看着自己的兄弟受冻挨饿,我确实是心中有愧。你们不是天天劝说,要把我那四处漏风的破烂茅草屋翻新一遍吗?我姜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愿意和兄弟们同甘共苦,只要谷中还有一个兄弟没有地方住,我姜丑就在那个破草房里爬一天。兄弟们,我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努力,我们齐心协力,凭我们的双手,凭我们自己手中的长枪,一定会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姜丑的一席话,终于拉近点和士卒们差距,大家看他的眼色,不再是恐惧。
“行了,废话不多说了,再说,姜汤就该凉了。根叔,分汤,给我先来一大筒,冻死了。”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姜丑知道,光嘚啵没用,还要融入这些人,才能混成一团,让士卒认可他。
一筒筒的姜汤,送到了士卒的手中,谷场上又热络起来,喝汤声响成了一片。
几口热汤下肚,看看站在一边吸溜着姜汤的周黑,心中略一思索,该说点什么了,走过去,站到了周黑的声边。
“周兄,对不住,下午的藤条甩的有些重了。只是,我这心中发急啊,山外的世道已经乱成了一团,我们在这谷内还是一团糟,这怎么能行?我们是管理者,只能以身作则,让你们受苦了,呵呵呵呵,放心,今日这顿藤条我记在心里,只要你们把队伍操练出一个模样,你们随时来找我,我自愿撅着屁股,把这顿藤条还回去,绝无怨言。”姜丑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压低,他想当着大伙儿的面把话说开些。
“阿吉,我们不怨你,打的对,确实是我们笨了些,该抽几下,也好让我们长长记性。”周黑倒是看得明白。
“行,周兄,有你这几话就成。常言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们从死人堆中爬出来不易,我是真心希望大家有一个好下场的。”姜丑说的是真心话。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阿吉,这话说的好,从明天开始我就往死里练他们,保证练出个样子来。”周黑嘀咕一下姜丑剽窃来的东西,认可了这一观点。
“哎哎哎,周兄,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队列走齐整就行,主要是突刺,让他们死命练,越快越好,两军相对,只要我们手中的枪比敌人快一分刺中他们,就多一丝活命的命望。”
“行,我知道了。”周黑点头应下。
自己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再说就有些多余,剩下的只能看他们能不能想通其中的道理……
接下来的几日,山谷中喊杀声震天,小小的晒谷场上,时时刻刻有人在训练。
站在茅屋前的姜丑,看着队伍一点点的发生着蜕变,喜在心中,面上的忧色却不减反增。
没粮了!
最多再有一旬之日,大家就要断顿,这是根叔和陈安计算过后,告诉他的结果。
姜丑的脑子里,做着各种思考,最终陷入了一个死结。
要粮,只有去抢。而要出去抢劫远处的坞堡,又必须先解决悬在头上的这个雷公。只是,石头和周三虎几人去了光武洞,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黑牛派出去在那附近等候消息的人手,每天都是空手而归,一个无解的死结。
想要解开这个死结,也不是没有办法,带着谷中的男女老幼一起行动,踏上流浪之路,打游击,抢一个坞堡,换一个地方。
这样真的行吗?
自然不行,姜丑从内心里直接否决了这个做法。
如此一来,自己等人失去了根基,便真正的变成了一伙流匪,就自己所知,流匪终归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比如李闯王,声势比自己要大的太多,席卷大明,但是,他们只能是一伙流匪,从未想着建立自己的根基,到处肆虐,即便最后占了北京城称帝又怎样?还不是只做了几十天的帝王便草草了事,烟消云散?
为什么?就是没有自己的根基,形如漂萍、虚浮无根。
相反,看看二十世纪太祖他们创业之时,不论在江西,还是在延安,他们牢牢扎下根基,一步一步的壮大自己,即便是各个部队开展游击战,也有各自的根据地,这样,才一步步的获得胜利,走向成功。
自己,没有太祖的雄心壮志,就想谋一块栖身之地,但是,无论地块大小,道理是相通的,不能失了根基。
该怎么办?
姜丑看着山谷,看着初升的朝阳,愁思满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