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快三个月过去了,曲景清脸上也用了无数灵药,可幽冥天涧里的烈火实在非同小可,伤口看起来依旧是触目惊心,十分骇人。曲景清的行动也极为不方便,但他在看到曲泽溪进屋的一瞬间,还是挣扎着想要下床。
曲泽溪上前按住他,温言道:“好好躺着,不要动。”
曲泽溪态度温和,丝毫没有流露出对曲景清的不满或嫌弃。
曲景清眼睛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父亲。”
他虽然性情高傲,不把浮华宫其他人放在眼中,可对曲泽溪这个父亲无疑是相当敬重的。对方的态度对他来讲,无疑是非常大的安慰。
曲泽溪“嗯”了一声:“景清,浮华近来宫事多,没能常来看你,跟你道个歉。”
曲景清手指战栗,简直受宠若惊。
他咬着唇,颤声道:“父亲可干万不要这么说,是儿子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曲泽溪却摇了摇头:“修行之事本就是危险万分,此事非你之过,我岂会因为这些而责怪放弃你。”
停顿片刻,他又道:“可你是浮华宫的少主,来日这浮华宫都要交到你手中,若你这般经不起挫折,就此一蹶不振,才真是辜负了我的期望。”
曲景清:“……”
见曲景清脸色不对,赵琼丹赶紧拉了拉曲泽溪的手,低声道:“泽溪,景清他心情不好也是难免的,你不要这样说……”
“不!母亲!父亲说得对!”
曲景清却阻止了赵琼丹。
他那双犹如死水般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丝往日的神采,摩拳擦掌道——
“你们放心,儿子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赵琼丹:“……”
没想到曲泽溪三言两语就重新燃起了曲景清的斗志,赵琼丹微微一怔,欣慰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心酸。
这些日子中,她当然也没少劝曲景清。
非但没少劝,还几乎可以说苦口婆心。
可惜收效甚微。
曲景清即使嘴上答应着,眼睛之中也还是死水一潭。
然而现在,赵琼丹是真的看到了儿子眼睛里的希望。
虽然曲景清也并不是不信赖自己的这个母亲,可显然还是曲泽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要更高些。
这让赵琼丹有些忧心忡忡。
自然不是因为嫉妒曲泽溪,而是因为……
想到这里,赵琼丹下意识向着曲泽溪看了过去。
曲景清只有曲泽溪一个父亲,但曲泽溪可并不是只有曲景清一个儿子。
相反,对方儿子多到数不清。
即便大部分人在她的打压下变得畏畏缩缩,唯唯诺诺。
可总免不了会有少数刺头儿,天赋太高或者不甘打压。
天赋太高的,即使对方表示臣服,她也不能完全放心。
不甘打压的,稍稍放松,就会给她惹是生非。可为了维持与曲泽溪的关系,对于这类人,她也不能次次都重罚,曲泽溪越是没任何顾及的把权利放给她,她反而越要展现自己的大度,至少把表面功夫给做足。
不过这两者还不是最难对付的。
最难对付的,是那种天赋太高还不甘打压,就是压了也不一定能压住,甚至还会在各种意想不到之处来给你添堵的。
比如,紫苑生的那个小贱种。
这些天赵琼丹不止要操心曲景清的心情和伤势,她那个当做掌上明珠一样宠大的好女儿也是半点儿都没给她省心。
也不知道当日那个小贱种到底跟曲月璃说了些什么。
亲哥哥都伤成这样了,没见那丫头有多紧张,一天天的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为了那个小贱种跟她闹脾气,一个不痛快还要玩绝食。
想到这里,赵琼丹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她如今倒是不希望那个小贱种轻易死在蛮荒之地中了,她一定会想办法……
让对方生不如死。
不过除了那个小贱种外,还有……
门外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赵琼丹的思绪,紧接着曲尘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宫主。”
曲泽溪好不容易到曲景清这来一趟,若是换了别人这个时候来叫门,赵琼丹定然要出言斥责,然而别看曲尘是个下人,在浮华宫之中的威望却非常高,平时又颇得曲泽溪尊敬,曲泽溪半点儿没有拿对方当做下人看待。
连他作为宫主,都是这个态度了,那赵琼丹自然也不能不给对方几分面子。
她只能笑着将曲尘请了进来。
曲泽溪本来是坐在曲景清旁边的,见到曲尘进门竟然还亲自起身迎了过去。
他微微欠了欠身,笑道:“尘叔。”
再有威望的下人也还是下人,更别提主人自身实力在修真界出类拔萃,又不需要仰仗对方来保命。
所以即使曲尘没有对曲泽溪的敬重表现出如何受宠若惊,也还是郑重行礼。
他并没有因对方的厚待而倚老卖老,反而显得十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