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赶到刑部衙门后,仵作房的大门紧闭着,一个面生的差役死死挡在门边,一派不允入内的模样。
任丹青吹胡子瞪眼地差役吵架:“……我等亦是刑部中人,凭甚不让我们放尸首!”
“尚书大人说了,无手令不得入内。”那差役浑然不惧任丹青,梗着脖子道:“有事儿你找尚书大人说去!”
“我看你就是欠揍!”要不是青果扛着尸首一点儿不敢松懈,高低得揍那差役几拳。
云曦见状快步走上前去,灵动的眸子在那差役的身上转过一圈儿。
“看甚”那差役一直知晓新来的仵作是个美人,可他没料到近看时,云曦竟然比传闻中更漂亮!
想到自己在此的目的,差役倨傲地道:“云仵作,并非我为难于你,实乃尚书大人今儿个改了规矩……”
“尚书大人趁我们陆侍郎不在改的规矩吗”云曦柔美的声音问起话来,就是比任丹青那个老帮菜中听得多,可话中的机锋锐利,倒是丝毫不减。
“也不能这么说。这刑部衙门,还是卢尚书的刑部衙门。”
对美人的问话,差役倒是多了两分周旋的耐心,他似笑非笑地道:“云仵作还有问题吗若是没有,那尸首便需要你等自个儿想法子安置了。”
“好,我明白了。多谢差役大哥。”云曦冲着青果挥挥手,示意小丫鬟带着尸首跟上。
任丹青见状恶狠狠地瞪了那小人嘴脸的差役一眼,“你小子可真敢讲啊!刑部那是天子的刑部,还能成你们卢尚书的!”
差役被任丹青一说,脸色骤然一变,还欲解释,就见任师爷已然忙不迭追上云曦去了:“云丫头,你等等老夫!”
一行三人快步来到卢尚书的书房。
“云丫头,你要干……”
“青果,把门踹开。”云曦秀眉轻扬。
青果没等任师爷开口阻拦,三两脚就把卢尚书的门踹开了……两扇门整整齐齐地轰然倒进屋内,掀起一层灰尘。
任丹青:“……”他现在走还来得及不!
来回行走的诸多官员齐齐停下脚步,全都不可置信地望着擅闯卢尚房的一对儿姑娘。
整个院子里安静得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到,只剩青果不怕死的脆声感慨响彻整个院子:“哇,小姐,卢尚书办差的书房可真大啊!”
“尚书大人何等人物,办差的地方自然不是我们的小库房可比。就把尸首安置在卢尚书常睡的床榻上吧。”
众人:“……”当真是什么主子带什么丫鬟。
一个赛一个胆大。
任丹青手里的折扇“咣当”掉在地上,“迟了迟了。”全都被看到了,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云曦一向是个好脾性的,今儿卢尚书不允她们安置尸首算是触到了小姑娘的逆鳞。
她不仅带着青果登堂入室“抢走”了卢尚书的屋子,还跟青果大喇喇地坐在卢尚书的书桌上翘着腿吃点心。
任丹青眼看着是阻止不了云曦了,索性幸灾乐祸地躲在一旁看热闹。
方才不让云曦安置尸首的差役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指着云曦道:“你、你大胆!”
这次云曦可没方才那般好说话,灵动的桃花眼眨了眨,腾出手来的青果双拳直直一怼,在距离差役鼻尖一厘的地方停住,不许那差役再上前一步。
“差役大哥,都是给人办差的。我体谅你的难处、你也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咱们各退一步、互不干涉,如何”云曦弯了弯眉眼。
“你、你们等着!”那差役吞了吞口水,也知晓现在是奈何不得云曦了。
惹不起到底还是躲得起的。
差役离开后没多久,卢尚书便带着身边的师爷回来了。
看到自个儿的房门塌得平平整整、又见云曦主仆二人两双脚丫坐在桌上调皮地一荡一荡,他一张脸气得铁青。
“尔等放肆!”卢尚书指着云曦怒声道。
云曦“呀”了一声,跟青果不紧不慢地从桌子上跳下来,还不忘拍了拍手心的点心屑,客气地朝着卢尚书行了个礼:“见过尚书大人。”
“谁许你们打坏本官的房门的”卢尚书本以为这就够气人了,进屋后发现尸首竟然放在他的床榻上,屋子里已然弥漫出一股难闻的焦油味,熏得他瞬间作呕。
“不是大人让我们自个儿安置尸首的吗”云曦一脸诧异地反问道:“大人忘了”
卢尚书横眉冷对:“谁让你……呕,谁许你等将尸首放在本官的软榻上的”
“民女的仵作房放不了,差役大哥说了,让民女自己想法子,民女只好借大人贵地一用了。”
云曦无辜地耸耸肩,随即认真地道:“按说尸首当是在仵作房内安置便好的。可眼前这位死得可惨了,被相熟之人寻隙捆绑冒充、在屋中饿了三日、身上有数不尽的刑讯伤痕,最后被炭火烹烤窒息而亡……”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卢尚书的神色。
果然,卢尚书的脸色随着她的话逐渐变得铁青,不知是惧怕多些、还是恶感更甚些。
“尚书大人仕途昌隆、定然能够化解死者身上滔天的怨气,民女自然是要让死者安息的……这般化解了,必定也能保佑我刑部衙门的,对吧”
云曦睁着眼睛说瞎话,理论还一套一套的。
任丹青和悄然赶来躲在角落的冉杓笑得嘴角褶子都多了两道。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云曦主动给卢尚书递了台阶,请录尚书开了仵作房,她自然就把“已经吸收过尚书气运”的尸首挪走。
可惜偏生有些人便是给脸不要脸。
卢尚书怒声道:“本官乃朝廷正二品大员,还能惧怕区区枉死之人你身为官府仵作,说话神神叨叨,当真……”
他话音未落,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率先开口道:“尚书大人断案如神,难道不信因果循环、天理报应么”
云曦和青果转头看去,陆青帆不知何时到了,他手中长剑出鞘,俨然也在怒火边缘。
卢尚书欺辱云曦自然可用官身故意相压,可他只要还想把棘手的案子推出去、就不能用同样的法子对付能耐非凡的陆青帆。
“大人。”云曦只字不提遭受的委屈,一如既往地行了个礼。
陆青帆略一颔首,瞟了一眼卢尚书的屋子:“大人这房确实宽敞舒适,不如索性改成仵作房罢了”
改成仵作房那他去哪处理公务!
卢尚书颤抖着手指着陆青帆的鼻子:“陆青帆,你可别太过分!”
“尚书大人爱重羽毛,下官自然不敢过分。可若有人总是自降身份、故意使坏,那就别怪下官以牙还牙了。”
他就差说卢尚书小心眼、没有容人之量了。
卢尚书深吸一口气,不住地劝慰自己,莫生气、莫要生气!
陆青帆伸出手来,剑眉微挑。
“作甚!”卢尚书没好气地怒道。
“仵作房的钥匙,拿来。”陆青帆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不会吧,卢尚书为了欺负自己把钥匙贴身放着吗
云曦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卢尚书从袖兜里将钥匙掏出来。
“嚯……”云曦叹为观止,心中越发好奇卢尚书是怎么坐到六部尚书的位置的。
“下一次,”陆青帆带云曦主仆离开,还不忘丢下一句警告:“就不是拆大门这么简单了。”
【作者题外话】:门: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差役:
卢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