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越在自己的房中准备好了皮影人代替自己“咿咿呀呀”唱戏,让门口候着的几个小厮皆自然以为胡子1直就在房中,便悄然来到了康满的竹楼。
竹楼附近原有人看守,但在开始“讲经”的前小半刻功夫,小厮们为了彰显康满仙风道骨的大儒形象会离开片刻、请康满单独从竹楼入亭阁。
“你瞅准了这套把式的空隙时间杀了康满,再赶回屋内装作从未离开的模样。”
6青帆1席推论惹得胡子越笑了:“大人这番推论当真精彩。可你们方才也说了,那暗器机关就在康学士的眼前,他怎会看不着呢?”
这1点也困惑了云曦和6青帆许久。
是云曦端坐在康满的书桌边上才发现的。
死者身子康健、端坐的时候身量不算矮,就算胡子越亲自赶来跟康满叙话、想要彻底遮挡机关的存在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胡子越铤而走险,前1天就用丝线将凶器固定住,而那“3箭齐发”的物件也是他寻贴身之物现场即用的。
“不得不说,胡侍卫的巧思确实精妙。”云曦缓缓走到胡子越身边,眸光1直打量着胡子越的面门,温声道:“有什么锐利的凶器是搁在人的身上还不易被察觉的呢?”
她扬手将胡子越的发簪拿下来,在那古怪的小小簪顶处1摁,发簪立刻分成3股、上方的倒刺恰好刮过了云曦的虎口,白嫩的手上蓦然多了1道血痕。
“原来、原来胡侍卫虎口处的刮痕是这么来的!”余弦不可置信地道。
6青帆大步流星走到云曦跟前,墨眸盯着云曦虎口的血珠,便将她的伤口送到了嘴边。
没想到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孟浪地为自己清理伤口,云曦瞬间红了脸,赶紧挣了1下小声道:“我带金疮药了。”
话音未落,6青帆已经从袖口掏出了自己的金疮药,粗粝的大掌顺着那细小的伤口略1抹就再瞧不见了。
期间,6青帆还1脸责备地瞪了胡子越1眼,仿佛是在责怪这厮为何不自己主动将凶器掏出,弄破了心上人的手。
他从容淡定的模样让云曦面颊的炙热消了消,胡子越脸色已然越来越难看了。
“想不到堂堂3品大员,倒是对1个白衣仵作上心得紧。”
6青帆将云曦往身后拉了拉,继续追问道:“你提前绑好透明的蚕线,等到和康学士会面的时候,他会依照习惯坐在桌边,你趁着皮影转移他的注意力,便将发簪取下利用蚕线的韧性将其如利箭般射向康满。”
1击即中之后,发簪的机关会在受力之时在康满的胸腹内炸开呈“3箭齐发”的模样。、
为了掩盖凶器,胡子越临走前又将发簪挖了出来、破坏了康满脏腑的伤口。
“若我没猜错,你这发簪作为武器制作得如此精巧,暗藏的小沟壑内必然会有康满的血渍。”云曦轻轻1指,众人就在3箭齐发的内藏小轨迹机关处发现了隐藏的干枯血色。
6青帆淡淡地道:“你还有何话说?”
2人证据确凿,胡子越不再负隅顽抗,干脆认罪道:“是我杀了康满。”
众人等待半晌,都没等到胡子越言说杀人的动机。
“你为何要杀我家先生?他与你无冤无仇、又以贵客之礼相待。旁人也就罢了,你、你怎能忘恩负义?”余弦委实不理解胡子越行事。
“无冤无仇?”胡子越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他朗笑1声冲6青帆道:“这厮明面上桃李天下、实则道貌岸然,杀了他都是便宜了他!总之,我目的达成,随大人押解入刑部。”
云曦的眼底涌上几分不解,鉴于这祥龙斋人多口杂,也不便深问。
案件真相大白,6青帆1行押解胡子越准备离开。
临去前,云曦寻了个包袱将康满的秘密字条全都装走了,6青帆向贺氏老夫妇提出把玉佩当做证物带回刑部,2老下山后可以不日往刑部去取。
贺氏老夫妇自然是千恩万谢。
至于万尺书生3人……只能花钱买教训了。
余弦主动提出送6青帆1行下山。
祥龙斋逢遭大变,康满的小儿子康益只是守灵的时候露了1下脸,后续这般大的阵仗他都未曾出现。
可见康满当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大人,小人只能送别到这里了。”余弦望着“祥龙斋”的气派匾额,呐呐地道:“没了先生,我们祥龙斋再也没法‘飞鹤翔龙’了。”
“祥龙斋不应止于1人。”云曦温声劝道:“逝者已矣,万千莘莘学子还在,康学士书学精神亦在,余管家总可以将其发扬光大的。”
余弦似乎从未想过自己将祥龙斋顶起来,眼底涌上几分期盼和惶恐:“小人行吗?”
“遵守刑律,便能挺直腰杆做事。”6青帆低声道。
胡子越对2人所言嗤之以鼻,率先往山路走去。
6青帆警惕心强,立刻抱拳告别,快速跟上胡子越,免得这厮再有什么小动作。
云曦和余弦客气地互相道别,她便踏上归去之路。
康学士身死的消息传来,未来几日定然还会有不少人慕名前来吊唁。余弦深吸1口气,告诫自己定要坚持住。
“你这个小杂种!”
正当余弦转身准备回斋,方才1直不见的康益突然从门外后方的枯林里钻了出来,猛地将余弦扑倒了!
“康益你疯了?”余弦不复方才在6青帆等人面前那副没主心骨的模样,抬起手臂就要将康益推搡开来。
康益1把勒住余弦的脖颈怒声呵止道:“怎么不装了?在人家刑部跟前不是挺能装得人畜无害的么?想独吞祥龙斋?做梦!”
“都是康满的儿子,你花天酒地、我费心经营,凭甚不能继承祥龙斋?!”
余弦已经被掐得面色涨红、呼吸困难,却还不服气地反唇相讥道:“有种你今日便掐死我,否则祥龙斋你碰都别想碰!”
“好好!老子就掐死你!”康益即刻动了杀心,双目通红地收紧双手。
余弦哪里是坐以待毙之人,他已经疼得开始翻白眼,眼角余光瞥见了手边的石头……够石头仿佛用尽他全身的力气,猛地抬手狠狠照着康益的脑袋砸去!
康益吃痛之下翻了个身,余弦终于有了喘息机会,踉跄爬起来就往前跑。
满面血水的康益见状低吼1声就追,2人顺着不大的山道跑了几步,康益便脚下1滑摔倒在地。
余弦惊呼1声想上前搀扶,又想到这厮方才就要杀他,便站在原地没动、臂弯间划出1个不大的机弩对准康益。
他眼底的凶光康益再熟悉不过,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你、你干什么?你胆敢杀我,康家人绝对不……啊!”
“这可都是你逼我的!”余弦冷冷地道。
1箭射歪、却吓了康益1跳,他翻滚之下竟然摔倒了悬崖下!
余弦他快步走到崖边,清秀的脸上浮现出1抹冷笑,知晓这摔下飞鹤峰的人断无生还的可能。
冲着悬崖唾了1口,余弦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觉得脚脖子1坠,他惊恐地回过头去,就看到康益沾染血污狰狞笑着,冲余弦冷冷地道:“就算死,老子也得拉着你到阴曹地府作伴去!”
“别……啊!!”
沿着山路走的6青帆1行3人沉默前行。
突地,6青帆耳朵尖稍稍动了动,他脚步1顿,似有所感1般往飞鹤峰上看去。
“大人,怎么了?”云曦也顺着6青帆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6青帆摇头,“只是听到后面好像有些动静。”
“噗,说不定是有人坠崖了。”胡子越戏谑地道。
“走吧。”6青帆瞥了1眼现在还有心情拿人命调侃的胡子越,只觉这厮被捕都毫无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