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松书房内那盆水仙花可不是普通的水仙,它是大明独有,花、枝、叶皆有毒。落入擅长制毒之人的手中,那必会制作出极为厉害的迷药。
“我在神医谷的时候,便利用这种水仙花制成许多致迷的毒药来,能让人在无知觉的时候浑身无力麻痹,甚至连抬个指头都费劲儿。”
云曦顿了顿,继续讲解道:“要是有些能耐的,再混成如那水仙花原本淡香相同的香料,真真是药人于无形。”
关键在于,寻常睡眠不妥当的人,定然不会在屋内放置水仙花的。
毕松的书房内有自制香料,再多一盆水仙,岂不是前后矛盾?
陆青帆闻言蓦然反应过来,他沉声道:“你是说,苏放已经去找过毕松,且被这老匹夫灭了口?”
假设松与邓延之死无关,二人的关系也如毕松所言那般和睦。那毕松见到放的第一反应,不是要将人扭送给刑部来助他们捉凶么?
“可若毕松是真凶就不一定了。”云曦和陆青帆对视一眼,二人异口同声地道:“他会杀人灭口。”
苏放,恐怕凶多吉少。
陆青帆沉声道:“这厮欺瞒咱们的可不少。”
云曦点点:“毕大人行事缜。若他杀了苏放,恐怕我们想要到尸首都难。”
“罢了,”陆青帆有些懊恼,只觉若能早来一步,兴许还能救下苏放一命。
这些皆是二人推论猜测,并无实证。但断案多年的直觉骗不了人,毕松有重大嫌疑。
从毕府回到刑部之后,陆青帆将其中,也讲了那水仙花的古怪之处,刑部众人亦觉苏放怕是再寻不着了。
“京卫指挥使司将士们的口供里,可有什么线索?”
“下官重新走访一遭,重新问过,确实没甚疑点。”对于邓延和毕松的行事,确如此前毕松所言:两个指挥使常年不定时巡视,打得那些将士们措手不及。所以大家对蓦然出现的上峰们皆习以为常。
“今日,毕指挥使也出现了,可对?”陆青帆追问道。
“是,有两个巡防的将士看着毕大人了。”冉杓说着,走到桌边,随即就画了一幅内城图。
云曦和青果凑上去瞧,她便掏出炭笔画了个圈圈,那里就是案发地。
冉杓赞许,便就着地图点了点其中两处所在:“巡防将士是在这里发现的毕指挥使。他们的差房在这里。”
地图上被点出的两个位置当真是显眼得紧。
陆青帆看了一眼,低声分析道:“这两处皆是四通八达,而邓延从差房出来,走到这里跟毕松碰面……”
他骨节分明的大掌在地图上描绘了二人的行动路线,众人惊讶地发现,这般行走的话、就连距离都是差不多的,那碰头的时辰定也所差无几。
这,大了。
“唉,可惜了,咱们没啥证据。”青果气馁地托着腮:“要不……吃两口再想想怎么抓人?”
毕竟,大家也不是没干活无证据引人入套的事儿。
云曦轻笑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行。大人,冉大人和师爷也折腾了一晚上,咱们吃点东西,休息缓缓脑子?”
磨刀不误砍柴工。
现下不论是苏放的线索还是毕松的毫无破绽,都让案件走到了死胡同。
倒不如休息休息,寻找旁得突破口。
“嘿,一说吃东西,夫可就不困了。”任丹青第一个同意,走到青果跟前,帮小丫鬟牛皮纸包。
深夜时分,刑部衙门众人便聚拢在一处吃东西。
衙门前方不远处的房檐上,身长玉立的逸王靠坐在房檐上,跟身边的黑衣斗篷人低声道:“你瞧瞧他们,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吃喝呢。也不知是胜券在握、还是真的心大。”
如今自己的势力如日中天,就算没有北莽和中原姜家,他继位的事情也十拿九稳了。
邓延一死,他名义上的舅舅毕松明日便会继任为京卫都指挥使。
京城巡防便算是彻底落入了手中。
逸现在连装都得。
一身黑色斗篷遮面的男子轻嗤一声,冷淡地道:“你可莫要得意忘形。不到最后一刻,谁知胜负几何?”
“难得纵情肆意你说话如此逊。”
逸王忍不住笑出了声,问道:“成王败寇,等陆青帆这起子人输了,那小丫头……我留给你处置。”
斗篷内隐藏之人唇瓣勾起一抹淡笑,“能活到那日再说吧。”
二人瞧了一会儿刑部差房里热闹的吃喝声,便觉得无趣,一前一后离开了。
房中,陆青帆倚靠着椅子,骤然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动静。
他蓦然起身,走到窗边去瞧。
皎白月光之下,错落的房檐泛着淡淡的瓦光,什么都没有。
“?”青果正吃着呢,突然看到大人起身,不禁小声问道。
“不知道。”云曦摇摇头,走到陆青帆身边,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人。
陆青帆摇头:“许是听错了。秋日风寒,你莫要站在窗边。”,将窗子关上。
冉杓和任丹青在一边吃边看,年轻小辈儿谈情爱就是有意。
“哎,小青果,你的川大哥可许久没露面了,不会是吵架了吧?”冉杓笑嘻嘻地揶揄一脸羡慕的青果。
“我们才没吵架呢,冉大人就不能盼点!小心奴婢告诉冉夫人您前些日子老是去面那难吃的水煎包,定然起了贼心!”
青果做了个鬼脸,立刻反唇相讥。
“嘿?小丫头怎么恩将仇报!下官乃是关心你!”冉杓被臊得满脸通红,立刻被任丹青兜住了脖子追问,尴尬得不行。
云曦和陆青帆任由他们笑闹,。
“对了冉大人,那子西施是不是有个很大的院租出去了?”云曦突然到了什么,不禁道。
冉杓以为云曦也加入了逗他的行列,忙不迭否认道:“她家里的事情,下?”
“冉大人快些说吧,我问正事儿呢。”云曦哭笑不得,澄清道:“那院子是不是租给了一个种花的?”
“是啊,好像种的就是水仙?”冉杓说完,立刻反应过来:“云仵作,你方才是不是说那水仙有毒?”
“是。”
若无特殊癖好,京城内外谁会大?
答案呼之欲出。
“看来,我们得去买花了。”陆青帆搁下手中的吃食,意有所指地道。
“不等天亮去啊?那包子西施每日卯时不到就把皮擀好了包包子,咱们这会去,人半夜倒也不比睡了……”冉杓口中说“不熟”,却连人几点做完包子都知晓,不免又被任丹青一通损。
“等不到天亮了。”陆青帆判断道:“若我所料不错,天亮之后,皇上便会让毕松继任京卫都指挥使一职。届时城中巡防落入逸王殿下之手,无异于把我们架在火上烤。想要自保就更难。”
只有赶在天亮前抓住毕松的罪证,不让京卫都指挥使的位置落入逸王势力手中,他们翻案的时候才更有赢面。
一行人挤上马车,即刻赶往包子西施所在住处。
途中,冉杓才讲起那“包子西施”是个妇,他也并非对人起了心思,只是觉得包子施一个人看顾铺子不易、还要养活三个孩,动了恻隐之心、去光顾罢了。
“你们可万不能跟我家娘子告状啊!”冉杓说完立刻追了一句,惹得车内众人皆是一乐。
云曦立刻体贴地捧场:“冉大人侠义心肠,便是夫人知晓也定会赞许大人这般无私行事的。”
冉杓:“……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