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还没见过心里如此没数的人,居然要跟陆青帆动武……哪里来得自信啊!
她眼睁睁地看着毕松是如何暴起欲要跟陆青帆动手、又眼睁睁地瞧着陆青帆单手便化解了毕松的招式重新将人摁在地上。
不过这一次他没方才那么客气,直接卸掉了毕松的右臂。
他英俊冷冽的侧颜扬起一抹古怪的冷笑,“毕大人,急了。”
头被摁在地上的毕脸色狰狞,还在不住地挣:“青帆欺人太甚!”
他还,到了一旁逸王的脸色。
逸王冲他摇了摇头。
瞬间,毕松的理智立刻回炉,知晓此刻越是自乱阵脚,就越会落入陆青帆的圈套之中。
“皇上、皇上老臣当真冤枉!邓指挥使对老臣有提携同僚之恩,多年来更是助守望、情谊非同一般,老臣何故杀人呢?至于那个什么苏放,他是邓大人的亲卫,就算认下老臣告假也算不得么大事……”
“毕大人莫慌。”云曦瞧着陆青帆,随即又瓶来,低声道:“我们也并非言明您就是凶手。既然您都说不懂制毒验毒,苏放身上的毒物你也定没碰过的吧?”
“然!”
“那就好办多了。”云曦冲皇上的方向屈膝:“,女研制出一种草汁、沾染过丽颜蕊的人,身上滴过草汁之后就会呈现出血红色。既然毕大人自认冤枉,当也不惧验证吧?”
“验!”
圣命既出,云曦再不耽搁,就要让毕松的身上涂抹草汁。
毕松瞪大眼睛,心头越发慌乱。
他今晨确实是碰。
听闻甘霖已经反叛,毕松当时心里还暗自可惜,以后都再也寻不到那般漂亮的丽颜蕊了。
不想云曦这个贱人,竟然还有这种混招等着他!
“且慢!”逸王立刻上前一步,抱拳请命:“父皇!舅舅他断不能白受这嫌犯之辱!”
逸王本就长得一表人才,此刻言语间皆是激愤:“儿臣听闻,有人为了让嫌犯认罪、会故意诱供。云仵作医毒无双,却欺辱我等不知毒物药性。你说能显现便能显现,若只是做局呢?”
陆青帆听完以后气笑了,“逸王殿下主辖刑部事宜,居然言说微臣当堂骗供、企图欺君罔上么?”
方才看到毕松要动手时,皇帝的心中,此刻看到逸王甘冒风险也要为毕松说话,对他的警惕之心已然达到极致。
能将六部之一的刑部放在火上烤、也要保住亲族权势的人,真的能继承大统么?
越是这种时候,皇上的面上反而越发沉敛内收。他眯着眼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你倒是有孝悌的。”
陆青帆还欲再言,云曦暗中扯住陆青帆的衣袖,轻轻摇头。
试药云曦是断不怕的。
既然要准备试药、确认云曦的草汁能够辨别出丽颜蕊之毒,毕松便仍旧是嫌犯。
陆青帆将毕松的胳膊接了回去,将人扶起来。
此刻毕松的发鬓凌乱、官帽都歪了,他冷哼一声,忍着胳膊传来的剧痛站到逸王一侧。
内务府即刻前去寻找丽颜蕊和水仙花,并在半刻钟内将东西送到了大殿之上。
云曦的草药汁在众目睽睽之下滴落在其中,大约过了几息的功夫,那丽颜蕊的汁水就变成了红色。
“毕大人,请吧。”陆青帆看似客气、实则胁迫,端得是不容毕松再耽搁功夫。
百官从未见过陆青帆这般嚣张刚直的行事,也算是都开了眼了,居然都忘了此刻是不该捉凶的大朝会。
毕松脸色铁青地上前,将手臂伸了出去。
才他绞尽脑汁、能想到什么应对之法。
因了要入宫,毕松身上没有任何毒物可以消解手掌触碰过丽颜蕊的事实。
逸王殿下亦神色不佳。
大意了。
他原以为今日大朝会开始,陆青帆不能抓住关键证据,他和舅舅必稳坐钓鱼台。
岂料陆青帆后发制人,在大朝会明晃晃地戳穿毕松杀人罪责的话,只怕局面就难控了。
事已至此,逸王不能流露出丝毫不妥来,万一舅舅被拉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还得保全自个儿。
陆青帆料中了现阶段逸王断不敢再随便插手,色,让小姑娘放心大胆地测。
直到毕松双手、双臂,甚至腰间衣摆一些可能触碰到旁人的地方都刷上草汁。
不过几息的功夫,了,不少官员勾着脑袋看到了毕松逐渐泛红的双手、双臂,还有云曦没放过的一些小地方全都变成红色。
“乖乖,这是扎进毒窝窝了!”
“毕大人身为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常在天子近身,为何身上会有这么多毒物、他自己却没事?”
“方才还言之凿凿说甚不通毒物,下官倒是瞧着、毕大人就差脸上没沾染了……”
……
一时间,众多官员说什么的都有。
方才毕松有多坚定清白,此刻他浑身“浴血”的可怖模样就有多打脸。
逸王料到此节,只能一脸失望地看着毕松,企图挽回一点圣心。
“毕大人,、……”
张或此前一直不信毕人是杀害邓大人的凶手。好几次逸王殿下和旁人置喙的时候,张或心都是赞同的,还笃定肯定是陆人和云姑娘搞错了。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露出凶相的毕松,眼前的人再也不是他憧憬钦佩的上峰大人,而是为了权势杀害如家人兄弟同僚的凶犯!
毕松铁青的脸色和浑身红彤彤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他咬牙切齿地冷声道:“是,老夫是在毒物上撒了谎,可那也是为了杀苏放!那厮趁着邓大人巡视时突然暴起、拔出邓大人的佩刀杀人,事后还跑到老夫府邸寻求庇佑,简直不知死活!”
“既然苏放是凶手,你为何不将他交予刑部而是杀人藏尸?本官看,分明是苏放看到你行凶后起了贪念,意图要挟你庇佑他升官发财,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灭口!”
陆青帆字字句句都反驳在了点子上,也料中了毕松杀人的动机。
“老夫是气不过,亲手为悔,这才一时糊涂藏了尸首……”
而云曦则叹了气,望着不见材不掉泪的毕,低声道:“毕大人若是不自作聪明,胜算许是会大些。”
说到杀害邓延的佩刀……
“凶犯为了撇清干系,特意抽出了邓大人的佩刀杀人,却也在佩刀上留下了致命的线索。”
陆青帆扬声道:“冉大人!”
“下官在!”不知何时赶来的冉杓已经换上一身从五品官袍,威风地托着小托盘走到众人面前。
托盘上放着的,便是邓延的佩刀,也是杀死他的凶器。
英雄迟暮,难料自己会意外死在最信任的人手中、死在最亲近的佩刀下。
陆青帆接过佩刀,云曦便上前涂抹草汁。
冉杓悄然往后退了退降低存在感,暗暗松了口气。
那刀可真够沉的!
片刻后,佩刀上涌现出了一模一样的艳红色。
“凶犯是触碰过丽颜蕊的人、是熟知丽颜蕊毒性的人,是邓大人听闻他有急事就匆匆从差房赶去却被反手杀害的人。”云曦清亮温婉的嗓音透着坚韧的力量。
陆青帆骨节分明的手直直指向毕松面门,“毕松。”
这一次,不必再唤“大人”。
毕松不配。
皇帝狠狠地拍了一记龙桌,恨:“!”
一想到这么个宵小善毒人日夜陪伴、戍卫京城危,皇帝不能立时处死毕!
毕松哪里肯束手就擒?他一把抢过云曦手里的佩刀猛然拔出,对准环围道:“老夫绝不会束手就擒!”
“大胆老贼!朕念你毕家功德,本欲网开一面,你大殿上挥刀作甚?想造反不成?”皇帝猛地站起身来,喝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有家族和妹妹、还有外甥和子侄!”
毕松惨然一笑,他看了一眼神色紧张却站定不动的逸王,知晓一切都完了。
“陛下,老臣一时糊涂、酿下大错,但绝无害君之心!”毕松说完,扬声道:“老邓,老夫到黄泉路上给你赔罪了!”
他扬起佩刀自刎!
咽气前,毕松一直盯着跌落在地的从三品指挥使官帽。
云曦猜毕松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那一番临死之言不过是为了不祸及德妃、逸王和家族。
他是在惋惜至死都没能得着正三品的权势吧?
【作者题外话】:陆青帆:
毕松:就你话多!
陆青帆:???建议不要随便崩男主角的人设,容易领盒饭。
毕松:死都死了,老夫不在乎!
逸王:……M的,又丢一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