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
周芷珊扭头看沈然。
“哦,原来是她。”
沈然想明白了,然后对周芷珊道,“师姑你先出去吧。”
“她是谁?记忆里的某一个人?”
周芷珊疑惑不解,心跳加快。
整个空间也因为她的情绪变化而产生不稳。
胜在周芷珊也是一个高明的精神系进化者,很快调整。
周芷珊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不能出去。我已经带‘你’进入了你的大脑潜意识深处。我一旦离开,你没接受过训练,就会陷入各种荒诞的潜意识乱流里。”
“不能出去吗?”
沈然皱眉。
他想到了伽罗的特殊性。
一旦记得她,她就会像是梦魇般存在于你的意识当中。
“那师姑你离远一点,别靠近,不要”沈然道。
周芷珊打断,“在梦里,空间是不存在的。不管我离得有多远,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接收得到信息。”
闻言,沈然神情为难了起来。
周芷珊愈发觉得奇怪,“她到底是一个什么?”
前方,那个白裙少女站在金色的海滩上,背景是蓝天海洋。
清凉的裙子勾勒出少女青涩的身体轮廓,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天然美玉,裙摆下的一双腿纤细雪白。
周芷珊暗自心惊。
同为女性,她有点自惭形秽。
尽管现代科技已经很发达了,但像这样倾城的背影,现实中依旧不可能见着。
“是初恋么?”
周芷珊猜测,看沈然的侧脸,暗道,“居然在潜意识里给了对方如此美化。
想不到沈然你还是个恋爱脑”
想着,周芷珊有点揶揄。
也只有恋爱脑的那种人,才会在脑补中把爱人修辞成沉鱼落雁,超越于现实之上的美。
“那就结束吧。”
可就在这时,沈然的表现却压根不是。
周芷珊一愣。
“结束?为什么?”周芷珊不解。
“为了你。”沈然答道。
“我?”
周芷珊更是一呆。
她不知道怎么,像是一通长达二十多集的狗血恋爱剧被强塞进了脑子里。
“别别别”
周芷珊赶紧摇头,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沈然你别这样,别搞这些,不可能的。”
“嗯?”
沈然诧异。
他哪儿是什么恋爱脑,压根都没什么脑筋,大多还用在了去思考火星、帝国、三叔的事,对于身边人和事更加迟钝,现实中多是直来直往。
“什么不可能,师姑你在说什么?”
沈然没搞懂。
因为周芷珊的又一次情绪波动,这个梦境空间也开始新一轮的震荡。
沈然忽的一滞,又看见了二叔。
只是对方站的很远,很远很远。
也不开口说话,不同于活灵活现的伽罗,他就像是一个不动的雕塑。
这让沈然心神一伤。
不过,二叔似是以一种骄傲的眼神看着自己。稍作安慰。
“不对。”
周芷珊赶紧平复下来心情,又转移话题,“沈然你的初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以前做过梦,你就知道,梦里的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哪怕你记得和他们有过交流,但醒来根本记不起。因为那种交流并不是真正发生的,是一种碎片化的逻辑信息。”
“可是,刚才她开口了,唤了你的名字!”
周芷珊再次惊疑不定地看着前方那个白裙少女。
“什么初恋?你别瞎脑补啊。”
沈然赶紧纠正,“赶紧结束吧,这不是你能染指的。”
就在这时——
“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我的存在呢?”那道像极了塞壬之声的女声传来。
沈然皱眉。
周芷珊神情一变,“真是邪门到家了。她真的在说话!作为潜意识,居然能捕捉到我们的存在以及对话内容。”
“这对她来说有伤害。”
沈然看向伽罗的背影。
“什么伤害?”周芷珊受到某种惊吓,心里升起麻麻的感觉,“沈然你在说什么啊,等等!不管是什么,绝对,绝对与我没有关系的!”
“你很担心她?”伽罗问,“所以就不考虑我了吗。”
沈然:
周芷珊:
她不失礼貌地后退一步,“我只是一个精神系的进化者,与沈然只是普通的师门关系。就这样。”
下一刻,
周芷珊又严肃地看向沈然,“师侄,你的心流确实有大问题,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师父,希望你理解。”
“我能理解。”沈然道。
“所以,这个女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芷珊认真询问。
“不能说啊。”
沈然回道,“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
周芷珊怪异地看了下沈然的双眼。
发现这厮居然还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旋即,她懒得再进行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话,“你不说,那我现在就结束了。”
但就在这时——
“我是伽罗。”
悦耳的声音仿佛天籁传来,
让周芷珊一愣,还以为对方才是念力系进化者的祖师爷,一下子就让自己着了道。
沈然无奈一叹。
那个少女竟是主动一步步地走来,带来了微湿的海风以及金色阳光的味道。
周芷珊彻底看清了对方的脸,作为女子的她都怦然心动。
沈然倒也没有怕极了地拉周芷珊赶紧离开。
他只是有点头疼地说,“有必要这样吗。搞得像是在外的小女友,不对身边人说一样。”
“所以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伽罗清澈的眸子看着沈然,
“在你心中,我是一个灾难吗。”
周芷珊感觉自己真是撞鬼了。
好在,深蓝世界本就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幻想世界。啥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此时,她看似站在后方,维持着这个梦境的运行。实则前方两人的说话声一览无余。
带着腥咸气味的海风拂面,纯净的海浪轻轻卷动沙子。
女孩穿着单薄的白色连衣裙,坐在沙滩上,两条腿合拢弯曲,被同样纤细的玉臂环抱住。
她侧头看着沈然的侧脸,目不转睛。
“原来我的心流模式奇怪是因为你。”沈然看着海平面,是记忆中的失落海。
“恨我的存在吗?”伽罗轻轻地问。
“恨?”沈然不解,扭头就看见全程盯着自己的少女面庞。
真是一个幻想级的女孩啊。
沈然心想。
他想到某本很久以前的科幻,里面有个科学家爱上了梦中的女孩。
不过,这玩意儿压根就不是女孩。伽罗是一个世界的奇迹,本体无法界定。
“怎么会。”沈然平静道,“没人会恨一片海。”
“没有恨,也没有爱,已经不把我当回事了吗沈然,好让人难过”
伽罗喃喃,有些哀伤,双手怀抱双腿更紧,是孤独的表现。
又说,“有我在,你应该就无法开启真正的心流。”
“但我确实开启了‘心流’,能够瞬发术式,天煞法相也上了一个层级”沈然道。
“那也是因为我。”
伽罗道,“我慢慢和你融合得更深了,可以调动一部分你的潜意识。”
“你?”
沈然再次看向伽罗。
难怪自己开启心流后,行事作风,不把人命当人命,鲜血和水流无异,骨肉与石头无异。
自己不仅寄居着恶魔,还和一个世界融合了?
“那这有点意思了。”沈然忽的一笑,“该叫心流天道了。”
“叫心流伽罗吧。”伽罗道,“你在成长,你的世界越来越精彩,潜意识里有了更多光景,但我很孤独,我从虚无中诞生,我不想再消失回虚无里了。”
沈然默然。
后方。
周芷珊脸上的表情已经目瞪口呆,精彩到无法描述的地步。
“抱抱我”
忽然,伽罗轻启嘴唇。
沈然犹豫了下,然后抱住体态轻盈的女孩。
感受不到体温,感受不到任何一切,像是抱住空气,这是他的感觉。
但伽罗却能感受到沈然的生命,这个男人的存在,又因为他的怀抱所赋予自己的意义。
“我等会就进深蓝网络,再查一遍。”
沈然说,“抱歉,现实中的事很多很杂。”
“我不是灾难。”伽罗的头靠在沈然的颈间,轻轻地说,“我的力量早已经被神明给收了回去。”
那个承载着奇迹的星石是被上缴给了深蓝网络。
“沈修竹也记得我。但我只能感受到他,他是感受不到我的。”伽罗给沈然解释,“只有你沈然,不要把我看成是灾难了。”
沈然闻言诧异,“是吗?我还以为只要是知道你的生灵都会”
“失落海已经消失在了时间中。他们只知道有那样一片海洋,却不曾真正感受到海风吹在面上的感觉,夏天海水的温度,阳光点缀海平面闪烁的碎光。”
伽罗怀抱的更加用力,呼吸着沈然同样并不真实的味道,“知道我的存在,也无法感受到我。但感受到他们,也能让我感觉我还存在着。”
“”
沈然又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沙滩上,看了许久许久的海上风光。
直到后方响起咳嗽声。
“我要先出去了,既然心流是因为你,那没什么解决的。”沈然站起身,不会把伽罗看作是问题。
“你要多休息。”女孩也站起来,“连让我为你编织梦境的机会都不给”
“呃。”
沈然无话可说,他如今的睡眠时间确实是越来越少。
“对了。”
离开前,伽罗突然提醒。
她牵起沈然的手,手掌和手掌再一次触碰,然后遥指向远方。
那是大海的另一边。
“在海的那边,有自由?”沈然忽然开玩笑。
“有很恐怖的东西。”伽罗说道,“有一团黑暗,我不知道是什么,融进了你的大脑。它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了。”
沈然闻言,再次看去。
不知为何,
海域的对岸好似真的存在有某种大恐怖。
沈然心脏一跳。
“是种子。”
就在这时,周芷珊主动走来。
她美眸复杂地看了眼牵握着沈然手的伽罗,然后答道,“很正常。”
“正常?”沈然看向周芷珊。
伽罗的黛眉微不可查一蹙。
她不喜欢被人打扰
尤其,她感觉得到,沈然和这个名为周芷珊的女孩牵连并不浅。
“每个进化者都存在有这样一块绝对不能探索的禁区,我也一样。”周芷珊回道。
周芷珊又看了眼伽罗,“比她还要离奇。”
闻言,沈然目光深深地望着大海的另一边。
“该走了,我很累了。”周芷珊倦意的声音响起。同时,她更加急切地是,自己等下可要好好检查。
这个伽罗太邪门了。不愧是SS级副本的大BOSS。
房间中,沈然与周芷珊不约而同地睁开双眼。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刻。
接着,沈然起身,说道,“麻烦师姑你了。这下搞清楚了,我的心流没有问题,师姑你早点休息。”
“没有问题?”周芷珊却皱眉,“沈然你虽然执行的任务不多,但现在染指了太多副本中的”
“没有问题。看在这是我的个人私事上,希望师姑你也不要说出去。”
沈然打断,朝着门外走去。
“尊重个人,这是世俗界里心理医生的首要准则。更何况说我。”周芷珊道。
接着,
她又问道,“所以,你真觉得没问题?你的心流”
“嗯。”
沈然推门而出,“我的心流模式就叫心流伽罗。”
心流伽罗
此言一出,周芷珊只觉得沈然这人本身也有点不正常。
“爱一个幻想胜过爱现实,倒也符合你们这类人。”周芷珊摇摇头,心中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