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泠脸上的笑淡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你个妖精说谁是妖呢?”
曼殊立刻怂了,“我的错,我的错。”
花泠颇为傲娇的哼了一声。
她有记忆起就已经是冥界的判官了,不过是命簿看多了,各种各样的,所以知道的多一些杂一些罢了。
她才不是妖。
安静了好一会曼殊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可我觉得他好像还是没有要黑化的打算啊,还有点抗拒。”
“抗拒?”花泠撑着下巴浅笑,“未必吧。”
至少得先让他信任她这个合作伙伴才能和他说其他的事情啊,信任对他这样的人是很珍贵的,除却利益,只怕没有其他了。
那只能换种方式。
是人就会有私心,私心一动就好办了。
花泠伸了伸懒腰,避暑来回停留共三个月,趁着这时间她还得好好和九千岁交流交流才行。
妄宸走出疏仪宫,脚步快得身后的小太监跟不上。
夜里的风也是热的,扑面而来让他的耳朵越发的红了,他脚步很乱,呼吸也失了节奏。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抱着她来回耗了太多力气,亦或是……
刚才那本不该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
“九千岁……”
“你跑回去给我准备冷水沐浴。”
“是!”
小太监一边跑动一边抹着额上的汗水。
妄宸回到苍明殿,脱了衣袍就把自己泡在浴桶里,冷水冲刷着总算是带去了一些滚烫的热意,但很快肌肤又泛了热。
妄宸捧起水拍到脸上、身上,心里的烦躁怎么也散不去。
他想起今天晚上的一幕幕,感受着脖子上的疼痛,用力的捶打水面,水花四溅。
好一会,他才靠着浴桶仰头望着天。
一切的不对劲都是有目的的,都带着危险的气息。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哪怕是家人。
他记得很清楚。
那一日,母亲给他碗里放了两块肉,很是慈爱的抚摸着他的脑袋眼里都是歉疚。
“娘亲没用不能让你吃上好的害你瘦成这样,宸儿,你多吃点。”
从前吃的都是糠,突然有了小米粥又有了肉,他开心坏了让母亲和他一起吃,但母亲拒绝了,只是歉疚的含着泪看着他。
后来,他就被卖了,进了这宫里。
被带走的那一天他看见母亲抱着弟弟接过银子,心虚的不敢看他。
从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这一点。
如果贪恋此刻眼前的好处,来日必定会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花泠,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如今他是九千岁,可被图谋的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猜不透花泠的心思。
她那样尊贵的身份居然屈尊这样靠近他,这样讨好他。明明后宫的那些娘娘对他都是避之不及的,她却特立独行。
皇帝的宠爱从来异变,就算他强逼着皇帝去了她房内又能怎样呢?留不住的心始终留不住,荣华也只是一时。
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命?
妄宸用力的闭上眼深呼吸,以此缓解快要控制不住的头痛。
那些政事他处理起来也是很头疼,但他没办法,那位皇帝看他不顺眼,他提的明明是良策,可他就是故意和他对着来,费了不少时间。
后来就总是一边脑袋疼的厉害,喝了药也没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这样的他,肯定是寿岁不永的。
等头痛过去了妄宸这才睁开一双泛了红血丝的眼,他透过泛着浅浅涟漪的水面看到了自己残破的下半身。
他曲起腿,好似这般挡住了就不是了一样。
下一秒,又觉得这自欺欺人的动作实在可笑。
他从唇间溢出两声笑来,满是自嘲。
有些东西,他注定是不能拥有的,既然如此,他不能奢求。
妄宸从浴桶里站起身,一双锐利的鹰眸已经平静下来,他擦干净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对着铜镜看了脖子上的这个咬痕许久,才拿出一瓶药洒在伤口上。
如果不是这样显眼的位置就这样留下印记也没什么,但这位置太引人注目了。还好皇帝不在宫里,在他回来前肯定能好。
小太监进来收拾东西。
妄宸背对着他淡声吩咐,“明日让太医再去为祺妃娘娘请脉看伤,若是祺妃娘娘再来拦在门外不许进。”
“她若进来了你们的脑袋就别要了。”
小太监吓得立刻跪在地上连连应是。
花泠睡到自然醒,用了早膳太医就来了。
“谁叫的太医?”
一旁的琉月摇头,“不是奴婢。”
“回祺妃娘娘的话,是九千岁的吩咐,让臣来为娘娘请脉看看伤势。”
是妄宸啊。
花泠眸子有了亮彩,她把手搭在桌上,“既然是九千岁的安排,那就请吧。”
太医看了之后恭敬回禀,“娘娘脉象正常,想必是休息好了解了惊惧。这伤最好不要碰水,少吃辛辣之物,按时上药,定然不会留疤。”
“琉月,送太医出去。”
“是,大人这边请。”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花泠浅浅的笑了笑,她小声的嘀咕,“好吧,看在你还记着我的份上就再给你做一次你两次都不吃的糕点吧。”
花泠提着裙摆高兴的去了小厨房。
她拎着食盒像以前一样去了苍明殿。
看见她来了守在门口的小太监顿时觉得自己脖颈后面凉飕飕的,诚惶诚恐的给她行了个大礼,直接跪在了地上。
花泠都被他们这动作弄得有些懵。
“起来吧,不用跪这么诚实。”
那邦的一下她都听到声了,不知道他们这会头晕不晕。
花泠往前迈了一步跪着的小太监连忙开口。
“求祺妃娘娘饶命!”
“什么?”花泠有些疑惑的反问,“我何时说要你们的命了?”
在殿内批阅奏折的妄宸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房门,抿紧了薄唇,脖子上的咬痕好似又开始疼了。
小太监们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回娘娘的话,九千岁说了,若是把您放进去了奴才们的脑袋就保不住了。求娘娘可怜,饶了奴才们的性命吧!”
花泠:“……”
她过来时的好心情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