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腹部带有黑色条纹的巨虫移动着前钳,若有似无地刮擦过星空矿车表面。
“呲——呲——呲——”
冰冷复眼缓缓挪移,和周围的同类对上视线,发出一阵阵奇异的“咕噜”声。
另一只巨虫展了展翼翅,“砰”一下跳到土黄色的矿车顶部,转动着脑袋把整架星空车观察一圈之后,扬起利钳,对着幽黑的舷窗切下去——
“砰!”
云悠悠的后背撞到了舷窗。
她和虫族利爪之间,距离只有几毫米!
头皮刚一麻,唇间立刻传来了更加炽烈的攻势。
闻泽咬痛了她的唇,在她下意识张口低呼的时候,他顺势攻城掠地,将她的呼吸彻底剥夺。
她的心跳快要撞出胸腔。
他的温度、气息和动作存在感太强,身影沉沉罩下,她被禁锢在最狭小的角落,被动仰着头,承受狂风暴雨般的亲吻。
虫族不断撞击车身。
他强势地掌控了她的思绪,让她顾不上细细体会虫族们落向星空车的一次次试探攻击。
她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极沉,他的心脏也在猛烈地跳动,将她摁在舷窗的动作侵略十足,手掌像烙铁一样烫。
“铮——”
一道利钳切在了她的身后的舷窗上。
他的大手移过去,护住攻击袭来的地方。感受到她有些惊惧,他把脸庞微微侧开,辗转吻到唇角,再落向耳后。
他咬着她细细的血管,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坏意“别乱动,也别发出太大的声音——当心被发现。”
虽然这样说着,他却利落果断做了一个非常容易引起她惊呼的动作。
“唔!”
这一刻,闻泽带给她的惊悸,远远胜过了一窗之隔的虫族。
虫族只会撕碎她的身体,而他,仿佛能把她的灵魂也彻底吞噬。
毕竟是战舰级别的防御,身后舷窗并没有被击破。
“铛——”
又一只前钳击中舷窗,她受惊睁开眼睛,恰好看见他移过冷白俊美的面庞,鼻尖擦过她的鼻尖,半眯的黑眸黯沉得动魄惊心。
无需触碰,空气里已经装满了爆裂的火花。
他的眼神十分危险,薄唇却挑着温和的笑容,微启,露出少许冷白牙尖,静待愿者上钩。
她看到自己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就像蝴蝶微弱扇动的翅膀。
正要闭上眼睛,身侧的光屏忽然亮起了科技感十足的蓝白光芒,系统恢复的提示音平滑稳健。
闻泽轻啧一声,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坐直了身躯,操纵这台战舰级别的星空矿车飞掠而起。
就在离地的同时,云悠悠感觉到一记异常猛烈的虫钳攻击蹭过舷窗,滑向车底。
“这就三分钟了?”她的大脑还没有重启完毕,晕乎乎地看着他。
闻泽用余光瞥了她一下,见她的神色迷茫又依恋,不禁眉梢微挑,心情大好。
她抿了抿被他吻得红润的唇,歪着脑袋,补充了一句“殿下,真的好快啊。”
闻泽“……”
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大对劲?
不过此刻不是计较快慢的时候。
刚才这处巨大巢室中的虫群被杀了个猝不及防,还没回过神,星空矿车就已经栽进泥层里,和周围废弃的矿坑遗弃物浑然相融,所以它们只是试探地围上去、好奇地拨弄它,并没有认真攻击。
眼下却不一样了。入侵者公然从它们的巢穴底部飞起来,立刻激活了全部虫群。
“嗡——”无数翼翅交错震荡,密密挨挨的虫肢和虫腹出现在真实视野的每一处。
星空矿车就像是海啸中的一叶扁舟,四面八方都是隆起的、山一般的黑色浪头。
云悠悠的心脏再一次“怦怦”直跳,她不禁有点担心殿下的驾驶技术会不会不够过硬,但是不敢说。
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双眼睁大,盯着周围扑上来的虫群,心里默默地想“左前、右平掠、前进、前进……”
很快,她吃惊地发现这架星空矿车好像能听见她的心声,它非常完美地闪避了所有攻击,眨眼就飞掠到了虫巢中部。
殿下驾驶星空车的技术,竟然和她开机甲差不多!
她偷偷用余光瞄了瞄闻泽,见他微微沉着唇角,神情认真专注——他在做事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进入专注状态,哪怕是处理不太重要的公文。
这样的殿下性感得要命。
他的作风比她激进,有时候他会让星空车从虫子身上碾撞过去。
同样是无伤避开虫群,她像柔和的水,他却更像狂烈的风暴。
‘这才是帝人应有的实力啊……’云悠悠悄悄抿住唇,无声地谴责了一下覃氏第三军团往军中胡乱塞人的不负责任的行径。
覃飞沿突然打了个喷嚏。
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不佳,无法驾驶机甲上战场,所以老爷子把他召了回去,让他带领麾下最精英的团队去调查一件重案——第三军团本部的监狱里,竟然出事了。
杀婴一案牵扯出了巴顿公司的重重黑幕,而在审讯过程中,调查官们渐渐就发现了明显不对劲的地方。
莎丽曼·巴顿与她的弟弟巴顿男爵的口供明显对不上,有一种奇异的错位感。还有那台出现在第五军团外袭击军方的赤色机甲,更是越查越扑朔迷离——种种证据表明,它的确由巴顿公司购入、改装、秘密蓄养,但是姐弟二人都认为这件事是对方做的,自己毫不知情。
就在疑点开始明显指向某个线索的当天,巴顿姐弟双双吊死在了铁栅窗上。
虽然监控已被破坏,但是很显然,杀死这对姐弟的凶手正是莎丽曼的丈夫、第三军团副帅、跟随覃上将多年的心腹袁文华,因为他在当天夜里成功越狱,有一个漏网的监控器拍到他曾前往巴顿姐弟的监室。
如今袁文华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同时失踪的还有一位狱官,基本上可以认定是他协助袁文华越狱。
事情发生之后,覃上将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把不能上战场的覃四少召回首都星,负责追捕袁文华,调查这起重案。
一串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牢狱通道。
领头的俊秀青年脸色微白,步履虚浮,活像个沉迷酒色过度的纨绔。他的身后跟随着一列人高马大、气质沉稳的精英近卫。
精英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少爷把光脑摇来晃去,在这条略显阴森的牢狱通道里面四处找信号。
摆弄了半天,星网运行速度还是慢得像蜗牛。
“不是吧!那些星盗又炸卫星了?”覃小少爷不满地抬高了光脑,试图让信号更佳,“我说你们号称精英团队,怎么就没本事让网速顺滑一点?信息不通畅影响办案效率知不知道!看什么看,都机灵点,做事啊!解决问题啊!”
隶属覃老爷子的精英近卫们默默抿住唇,随便小少爷迁怒发飙。
大伙心里都门儿清——覃四少刚才试图向某人吹嘘自己正在负责大案要案并询问对方意见,结果消息转了半天圈圈没能发出去,收不到对方的回复,覃四少原本准备发表的“简要行动指导纲领”也泡了汤,当然只能原地跳脚咯。
“喀嚓!”
正把光脑转来转去寻找信号的覃飞沿忽然误触拍照功能,高举在头顶的光脑闪过一道蓝白亮光。
精英们默默垂下头,很专业地收好了嫌弃的表情。
覃小少爷也觉得有点丢人,悻悻收回光脑,假装若无其事地划拉了一下,想要删掉刚刚瞎拍的画面。
就在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到光屏上时,他的表情先是一僵,旋即,腮帮子上猛然炸满鸡皮,发出惨绝人寰的怪叫——
“操啊啊啊啊啊——”
他的手指就像抽了鸡爪疯,痉挛着,把光脑扔到了地上。
众精英“……”
覃老爷子特地派这么一只拖油瓶过来,真的不是故意在给袁文华放水吗?
“去、去!”只见覃四少咕咚咽了口唾沫,手指先是指了指地上的光脑,又竖起来指了指牢房上方的通风口,“老子,发、发现重大线索了!”
精英们“……”
几秒钟之后,大家惊奇地发现小少爷不是在抽风,而是真的有点东西。
光屏上显示的照片……很可怕!
[作者预警]
[作者预警]
[作者预警]
一道道黑色合金栅栏后面,赫然贴着一张扭曲恐怖的脸。
皮肤煞白,眼球暴突,舌头歪歪从嘴角淌出来。
这么乍然看上一眼,简直比星空影院里面那些灵异恐怖片骇人一万倍。
通风口里面,竟然藏着个死人,被四少拍个正着!
尸体的身份很快得到确认,它正是那位失踪的狱官,而通风口和下水道中,也发现了袁文华的逃亡痕迹。
这事可真是……覃小少爷刚一落脚,立竿见影就拿了个首功。
众精英不得不佩服覃老爷子的高瞻远瞩——这就叫做,牌落新人手,傻人有傻福啊!
追捕袁文华的行动如火如荼展开,覃小少爷默默对着天空吐了个烟圈“嘁,太简单了,没有挑战性。”
同一时间,星空矿车掠出破损的矿道壁,它并没有冲进矿道,而是平滑打个转身,正面朝向缺口处蜂涌出来的虫群。
“殿下?”
闻泽点了点标记在光屏上的“老加尔基地”,手指一划,拉到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两地距离不算太远。
“对哦……”云悠悠点了点头,“不能把虫子带过去。”
她的心口涌起了一股酸酸甜甜的热流。
殿下这是在为哥哥的人身安全考虑。
星空矿车危险地伏在矿道,开始了无情杀戮。
云悠悠再一次见识到了闻泽惊人的技术——每一发能源弹都打在虫子的致命处,在他的特意引导下,虫族的尸体渐渐堵住了矿壁上的缺口。
当然,在失去无尽能源之后,星空车自带能源的消耗速度也令人心惊胆战。
能量条很快就跌下一半。
虫族尸身堆积如山,闪烁的的红灯发出警告。
云悠悠担忧地转头看闻泽,只见明灭的红光映着他冷峻的脸,他看起来无比坚定沉稳,没有迟疑,没有彷徨。
虫群不断跌落,能量条不断缩减。
就在她脑海中紧绷的那根丝线越来越细,即将绷断的那一霎,闻泽稳稳地摁住操纵杆,一旋、一推。
星空车划过一道长弧,掠过虫群尸山,卡住它们视野死角,悄无声息落进了幽暗的矿道。
这一瞬间,缺口处被击落的几只虫子正好撞成一堆,把巢穴中涌出来的虫群挡个正着,虫群一冲,垒在矿道口的尸堆像下雨一样往空阔的巢穴中坠落,吸收住虫群的注意力。
“嗡——”
等到虫群回过神时,早已失去了目标。它们茫然转悠片刻,一只接一只返回巢穴,挂在了粘液密布的巢壁上。
危机解除,星空矿车滑向黑暗幽静的矿道。
闻泽半眯着眼睛,右边胳膊很随性地搭在一旁,大手不经意地覆住了云悠悠那只端端正正放在膝头的小手。
他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手掌放错了地方。激烈的战斗之后,他的掌心温度很高,时不时无意识地动一动手指,薄茧轻轻蹭过她柔软的皮肤。
越过一处废矿堆时,他很自然地把手往上拉了拉,拿她当操纵杆。
她呼吸微滞,脊背不自觉地立直。
偷偷用余光瞥他,见他神色沉稳而专注,似乎正在严肃地思考下一步行动计划。
她只好默默把头转向舷窗,轻轻咬住唇,坐姿越来越端正。
她并不知道,某人另外一侧唇角早已勾了起来,映在舷窗的半幅俊脸坏得就像叼住了小鸡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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