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时,王姑娘又送来了烧鸡。
这次赵巧月接受了,同时也同王姑娘说明白不再接受下一份。
还是如同昨晚那样,她让宋娇送来一半给柳家姐妹。
柳孟春言辞依旧是拒绝,柳孟夏爽快接受,同时还用带着怒火的眸子瞪宋娇。
宋娇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语气也凶巴巴道:
“柳家二姑娘,这世上会惯着你的,恐怕就你姐姐了。
我劝你做人善良点,多为你姐姐考虑一二。
这次看在你姐姐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下一次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满地找牙这四个字的真实性。”
说完,宋娇轻哼一声,转身就回赵巧月身边用饭。
柳孟春阴沉着脸关上门,转身就看到柳孟夏拿着半只鸡在啃,她问道:
“刚才宋娇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今日又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柳孟夏心虚,埋怨宋娇抠搜,面上理直气壮道:
“大姐,我可是你亲妹妹,你不相信我,相信一个外人,你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不想我待在书院,我明儿就回家。”
柳孟春闭了闭眼睛,真不想再看到这个糟心的妹妹:
“好,你明儿回家,不过在你回去之前,将今儿没有买的粗面买回来。”
柳孟夏一边啃着鸡肉,一边道:
“我不是说钱不小心弄丢了嘛,你要我拿什么买?”
柳孟春揉了揉眉心,她对这个妹妹的耐心正在一点耗尽,心也跟着发寒。
从小到大,她从未亏待过妹妹,什么好都给她,家里人都是如此。
就连这次祖母和小姨母同她说的那家亲事,她也觉得十分适合小妹。
小妹却觉得祖母和小姨母在害她,想要彩礼给她读书。
小妹对她说父亲挣的钱留给弟弟读书,完全没有考虑她和小妹。
听闻小妹这样的言论,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信了,暗自妥协应允小妹跟随她在书院找一个读书人当丈夫。
可现在柳孟春后悔了。
柳孟春失望道:
“既然没钱,我也不想计较了。
我在书院是死是活,无需你管。
你想要回去就回去吧!”
说完,柳孟春转身来到床边,将床上凌乱的衣服一骨碌推到床尾,她就躺下了。
柳孟夏往里看瞄了一眼,撇撇嘴,继续啃着鸡肉,完全没有管一天都没有吃东西的柳孟春的意思。
翌日清早,柳孟夏收拾出一个包袱,背着就离开了,丝毫没有注意同床的柳孟春本该起床的时间为何没有起床。
赵巧月在上课的注意到柳孟春本该比任何人早到今日却没有抵达。
原以为要上课的时候人能来,结果人还是没有来,还被夫子课上批评了。
为了柳孟春这个勤奋努力人有个好名声,赵巧月帮她撒了个谎,同夫子请了假,这才避免她被夫子惩罚。
课后,赵巧月道:
“娇娇,柳姑娘没有来,也没有来请假,你回小院去看看。”
宋娇轻嗯一声,叮嘱道:
“姑娘,我去看柳姑娘,你身边就没有人了。
你要等我回来,你再离开学舍,知道吗?”
赵巧月应了一声好,笑着道:
“你快些去,快些回来,我估计都没下课呢。”
宋娇想想也是,于是她同赵巧月告辞后飞奔往小院住处。
小院没有锁门,柳孟春住的屋子也没有锁门,房门紧闭着,她敲门又喊人都没有得到回应。
宋娇不放心,推了推门。
门支呀一声开了,她高声道:
“柳姑娘,我进来看看你的情况,没有坏心思的。”
屋中一股难闻的气味,通过门通风好一会才散去。
宋娇在外室看了看,没发现人。
走近内室,她一眼就看到柳孟春躺在床上。
床边的地上还有一些呕吐物,宋娇靠近床榻就看到满脸通红的柳孟春,抬手摸摸她的脑门,非常烫手。
看了看她身上盖着的薄布,又看了看里侧的薄被,宋娇轻叹了一口气道:
“有这样的妹妹,真是倒霉。”
说着,她将薄被拿来给柳孟春盖上。
宋娇往地上呕吐撒草木灰后用扫帚扫干净。
随后她烧了一小锅热水,拿出赵巧月准备的退热药以及治疗伤寒的药给柳孟春服用。
见时间过了挺久,宋娇担心赵巧月,对迷迷糊糊的柳孟春道:
“我家姑娘帮你请假了,你在床上好好休息,热水我帮你烧好放在茶壶里,我要去照顾我家姑娘了,我先走了。”
说完,宋娇关上门,又锁上小院门,就去找赵巧月了。
此时,正值下课,宋娇及时赶上。
赵巧月问道:
“柳姑娘怎么了?”
“她生病了,她妹妹又不知去了哪里。我给她服用了咱们预备的药丸,如今什么个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宋娇回道,跟着赵巧月往饭堂方向走去。
赵巧月想了想,安排道:
“今儿我自己吃饭,然后去藏书楼。
你呢,一会同我吃过饭,就买些白粥回去给柳姑娘吃。
这要是人没好,你就去给她请个大夫。”
宋娇不太乐意。
藏书楼里看书的都是男子居多,少有女子前往。
女学生们为了名声和前途,都是按部就班,该上课就上课,要不然就回住宿之处。
宋娇提议道:
“姑娘,你今儿要不同我一起回小院?”
赵巧月小声道:
“我昨日找到了贺夫子,今儿再去碰运气。”
宋娇愣了愣,随即十分高兴道:
“那真是太好了,姑娘你去吧,我会很快地去找你的。”
赵巧月正想应一声好,就听到王姑娘从后面凑上来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好事呢?”
赵巧月随口就说道:
“我们在数着还有多少日放假。”
宋娇垂眸掩盖眸中神情,附和道:
“是啊,我们从未离开家里这么久,都有点想家了。”
王姑娘闻言,心中不免想家。
要不是国子监竞争力太激烈,她也不会选择这里,与家人长期分开。
一路走向饭堂,四人沉默之间的气氛不由得变得压抑。
不过在排队买饭的时候赵巧月亲力亲为。
王姑娘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去了包间。
由她的丫鬟去买她喜欢的饭菜后这样的气氛才消失。
赵巧月买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同宋娇一起食用。
四人虽然再次聚在一个包间,但彼此都是各吃各的。
期间,王姑娘相邀,赵巧月婉拒了。
用过饭,王姑娘问道:
“赵姑娘,你一会去哪里?”
赵巧月道:
“我去藏书楼看有关农事的书籍,你去吗?”
王姑娘轻蹙眉道:
“这农事同科举毫无相关,赵姑娘还是少看些吧,免得被这些不相关的杂学占了学该学的经学时间。”
宋娇就不太赞同这话了。
难道除了科举就没有别的了吗?
她想反驳,不喜欢这以长辈姿态教导她家姑娘的话,赵巧月拦下她,笑着道:
“王姑娘说得是,我以后会将时间花费在学经学上。
王姑娘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毕竟我那本书还看了一半就放弃另一半,过不了心中这一关。”
宋娇也跟着道:
“哦对了,王姑娘,柳姑娘生病了,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个人照顾,我去给她买粥,你要回去看看她吗?”
王姑娘想说柳孟春病了关她什么事。
转念一想,这显得她无情。
王姑娘道:
“嗯,我这就回去看看,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我们不打扰了。”
就这样,大家在饭堂门口各自散去。
赵巧月依旧我行我素看着她想要看的书,抓住机会就同贺肇谈论探讨着不懂的地方。
宋娇买了白粥就回了小院住处。
她给柳孟春送白粥的时候,王姑娘和喜鹊这对主仆正从柳姑娘房间出来。
同时,她也看到醒过来略有点精神头的柳孟春。
宋娇将白粥递给柳孟春,交代道:
“这是我家姑娘让我给你送来的,你吃过白粥后就服用一粒退热药和一粒治疗伤寒的药丸,我将它们放在你那茶壶旁了。”
柳孟春直愣愣地端着温热的粥碗,眼睛酸涩,想要说什么,宋娇又说道:
“你快些进去用午饭,我先走了,我家姑娘还等着我呢。”
说完,宋娇就转身往院外跑了。
柳孟春看着宋娇跑远,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粥碗,正准备转身回房。
喜鹊就说道:
“瞧你稀罕的,一碗白粥,谁没喝过似的。
我刚才看见她们主仆吃的可是一荤两素,怎么就没有给你送一份来。”
柳孟春道:
“非亲非故,一碗白粥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份恩情,喜鹊姑娘,我并不觉得赵姑娘主仆对我这么做是施舍。”
喜鹊打量着柳孟春,将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难怪赵姑娘想要同你相处,都是泥腿子嘛!”
柳孟春虚弱地笑了笑道:
“能同赵姑娘做同窗是我的福气。”
说完,柳孟春没再给喜鹊奚落她的机会。
转身回了屋子,她坐在四方桌旁慢慢地吃着白米粥。
这是她许久都没有吃过的白米粥,米粥很香,她吃得甘甜暖心。
吃着吃着,柳孟春无声地哭了,眼泪滴落在粥碗里她才发觉。
放下粥碗,她赶忙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呆坐许久才缓和情绪,继续将米粥喝完。
柳孟春听从宋娇的话,吃过米粥又用过药,不过没有再休息。
下午,她拎着小书箱就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