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学问做到了深处,想真正做纯粹的学术就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影响。
陆时羡对刚刚的来电,虽然没有没有准备,但毫不意外。
事实上,他心里也是有把尺子的。
这也是他在一直在国外研究理论多于技术的原因。
三代测序技术的应用,虽然说也是一种技术,但总的来说意义还是为了服务科学研究而存在。
就算有所影响,也只是存在于学术上,所以他毫无顾忌。
而现在,事情尚还在可控制范围内。
所以,现在他们担心的事情暂时发生不了。
陆时羡决定将这件事先放下,暂且将精力投入到项目上。
既然就连华国方面都已经摸透自己项目的内容,那相比其他一些情报比较灵敏的地方也不例外了。
陆时羡的紧迫感毫无疑问又增加了一些。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传来,他布置给梅林和贝拉的研究任务已经得到阶段性的成果。
他们在模式植物拟南芥上投放了BMV(雀麦花叶病毒Bromemosaicvirus),并进行了追踪定位。
BMV一般是通过线虫和机械接种等方式进行传播,症状与大多数花叶病毒相似,包括生长迟缓、病变、叶斑叶以及死亡,这些症状通常在寄主植物发芽后10天左右出现。
但它对玉米和大麦植物的影响最大。
它最开始于1942年,在米国的无芒雀麦上第一次被发现。
随后覆盖到全世界的大部分国家和地区里,都能发现它的踪迹。能够被BMV侵染的植物种类很多,包括禾本科等50多个属的植物。
按照他们的预想,这是一种理想的病毒种,可以帮助他们找到干细胞不受病毒侵袭的具体分布。
而它也不负众望,实验数据表明,拟南芥中的BMV病毒都非常规律地分布在各个茎顶端分生组织的基部位置。
这毫无疑问说明了某种信号,这个位置一定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发现很重要,标志着我们已经进一步缩减了研究范围,至少我们已经可以推测在这个位置有着影响BMV病毒继续侵袭的存在,这无疑也证明了我们第一步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核心研究小组里,梅林正做着细致的分析。
“陆,怎么说?第一步的研究我们已经完成了,你有下一步的计划了吗?”贝拉的想法就很无脑了,直接问向了陆时羡。
被提问的陆时羡也是非常无语:“既然方向是对的,你们接着往下做不就得了,接下来就是具体到器官、具体到组织甚至是细胞。
既然已经打开话匣子,陆时羡也不介意多说几句,顺便进行压力传导。
“在这个项目组里,你们可以不用指望别人。另外两组实际上只是给你们打下手的,而我请来的顾问团也只会‘纸上谈兵’,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亲自下场。”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们的项目情况已经被泄露,我们有许多未知的竞争对手。”
“沃特发!”贝拉闻言直接毫无淑女风貌地爆了个粗口:“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老娘最近已经在天天熬夜了,你们知道这对一个女士而言是多么大的折磨吗?”
没有理会她的抱怨,陆时羡从这里取走实验数据和他们的处理结果,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作为项目负责人,他虽然只要把控大的方向即可,但他也并没有把希望全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的研究工作无论多与少,都会是对核心研究小组产出成果的补充和验证。
来到办公室,陆时羡在计算机上打开了他们的实验记录以及数据,进行观看。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使用内源启动子,而是使用的拟南芥UBIQUITIN10启动子,导入BMV病毒构建目的基因CDS区域DNA序列,然后在拟南芥中进行表达。
根据实验数据表明,病毒在闯过植物第一层防护细胞壁之后,便很快在植物内进行运转,但抵达茎顶端分生组织的基部位置之后,扩散速度得到了明显的遏止。
陆时羡点点头,梅林他们的实验确实是有了不错的进展。
不过要想更进一步,还得找到关键的影响因子才行,那时才能称得上突破性进展。
一般而言,病毒在植物体内的运转方式包括胞间运转以及长距离运转。
前者是在叶肉细胞细胞间的移动,应该是受到细胞第一道防护细胞壁的阻隔,导致它的移动速度很慢。
而后者则是通过维管束输导组织进行运转,可以跟随植物的营养物流动而迅速转移,使植物快速感染病毒。
其实在之前和库里教授的讨论过程中,他也提到一种说法,那就是大部分病毒的感染和复制都需要一种特殊的受体。
这也是病毒大多有嗜性的原因,只会感染某些特定类型的细胞组织或器官。
他们探讨的可能性是茎顶端分生组织可能缺少这种受体,从而导致干细胞能够有效抑制病毒。
但这个推测到这一步就陷入了停滞,因为不能确定这种受体的具体减少原因。
陆时羡希望下一次梅林他们能给他带来有关于这个问题的数据。
但出于某种原因,这个推论并未和他们言明。
陆时羡需要通过自己的眼睛来找到问题的答案。
接下里的日子就比较煎熬了。
整个实验室都陷入了大量实验的轰炸中。
包括核心研究小组在内,虽然已经划定了实验区域,但由于没有太明确的目的性,他们需要做的是先进行排除法,将明显不可能成为答案的那些选项排除在外。
但细胞这个东西,说它小也是真的小,根本无法用肉眼识别。
但说它大也确实是大,在显微镜下有太多未解的东西需要去发现。
于是,在好像排除了许多错误答案之后,在庞大的基数面前,他们仍然好像是在做穷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