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烧人,众人松了口气,虽然一个人形的焦坑很奇怪,但不是不是烧人,至少不是又多了一起命案。
众人便回了画舫去。
画舫里,有差役带了个妇人过来,说是来认尸的。
谋杀案里,非常重要的第一步,就是先确认死者的身份。只有死者身份确认了,才能知道他的生前行踪,去过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有矛盾,才好展开调查。
虽然鬼探头的转弯没有任何发现,但听说有人认尸,大家都挺高兴,夏樾让人过来。
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看穿着打扮,应该也是清水河边讨生活的,手上和脸上的皮肤很粗糙,是常被风吹出来的。
叶彩唐带着妇人过去看尸体,尸体已经缝合好了,还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旁的不说,至少在家属看见的时候,心里不会更难受。
一个人死了,家人避免不了伤心,他们也没有办法。能避免的,是不能让家属觉得,死了,还死的那么惨,那就更伤心了。
但妇人见了受害者的尸体后,却并没有什么伤心的样子。
也不太害怕,而是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后,断定道:“对,这就是韩杨志。”
“你是他的……”
“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做了他邻居。”妇人不但不难受,而且露出一副非常烦躁的表情:“大人,我问问啊,这人欠了我一两银子,现在他死了,我能拿他家的东西抵债吗?”
……
众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妇人又自顾自道:“对了,他家那些破烂玩意儿可能也不值什么钱,能把他的房子卖了还我钱吗?”
王统忍不住道:“大婶,他好歹是你邻居,都已经死的那么惨了,你怎么就想着那一两银子。”
多多少少有点冷血了。
就算是装,也要装的可怜唏嘘一下吧。
夏樾抬手制止了王统:“这么说,你不是他的家人,那他的家人现在何处?”
聪明的大人,从不和大爷大妈理论,理论不出结果的,没有必要。
“他没有家人,死光了,就他一个。”妇人道:“大人你不知道,这人啊,年纪轻轻身强力壮的,你说守在河边上,干点什么不能赚钱养活自己,可他这个嫌累,那个嫌钱少,天天游手好闲混日子。”
难怪妇人如此嫌弃。
“开始的时候,花爹妈留下的,然后开始卖家里的东西,卖的就剩下个屋顶了。”妇人道:“然后就到处混,反正除了干活儿,什么都能干。”
如此说来,确实叫人不齿。
夏樾道:“那他欠你一两银子,是如何欠下的?”
妇人叹口气:“去年他生病快死了,我看着不管怎么说和他爹娘这么多年的邻居,实在不忍心,就请了大夫,这不连问诊带吃药花了我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啊,当时还说病好了肯定好好干活儿还钱,结果呢,还是那样……”
妇人说着就生气,要不是人已经死了,可能还想踹他几脚。
没人想接妇人的怒火,夏樾听着她说完,这才道:“那你可知道这韩杨志,平日里都和什么人来往?有什么仇人?”
“那可多了去了。”妇人道:“清水河沿岸的混混,就没有他不熟悉的。他经常要么鼻青脸肿,要么一瘸一拐的回来,都是在外面和人打架弄的,常事儿了。”
这么说来,死者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夏樾道:“谢师爷。”
正在船头和厨子商量中午吃什么的谢止不情不愿的过来了。
“你带大婶去船舱里说,仔细的说一下死者平日都和什么人来往,还有死者的家庭住址。”
谢止只好去了。
天气还热,尸体不能一直放着,更不能一直放在船上,解剖之后,如果无人认领,或者像是韩杨志这样的孤家寡人,六扇门会买一口简单的薄棺入葬。
当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凑和着吧,总好曝尸荒野。
但是同样,韩杨志的财产也会充公,不过充公之前,是可以先还清生前旧账,比如欠了邻居的银子之类的。
很快,谢止就拿着一张单子出来了。
众人一看,十分无语,
那些常和韩杨志来往的人,妇人一个都不认识,当然这可以理解,街上的小混混常见,但是老实本分过日子的人,是不会,也不敢,也不屑和他们来往的。
但是妇人知道他们的长相和特征,也知道绰号,非常好找。
夏樾吩咐人送妇人回家,顺便去韩杨志的屋子里看一看。
再按照妇人给的信息,去找那几个生前和死者常有来往的混混。
还有,顺便再去查一查金鲤鱼相关。
什么鲤鱼跳龙门,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们又真的在清水河中找到了金鲤鱼,这就奇怪了,莫非是有人为了贴合这个传说,故意做了金鲤鱼丢进了河里?
那是为什么?金子多了没处使,也不是这么用的。
夏樾叫人带着金鲤鱼快马加鞭回城,找银楼验一验这是否真金。
还有,看一看这金鲤鱼的做工,是否出自哪一个银楼的工匠之手。在这一行的老师傅,做出的东西都是有特别标记的,一个金饰品,出自谁的手,一眼就能看出来。
黄泉的画舫现在变成了六扇门移动办公点,大家围成一圈,桌上放着这几日的案件汇总。
只有黄泉,黄泉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捧着一杯茶,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夏樾道:“案情的大家都了解了,说说有什么看法。”
六扇门每次案子都是如此,大家坐在书房里,或者议事厅里,将现在知道的所有情况都摆出来,然后畅所欲言。
然后谢止道:“清水河上的鱼真不错,我也想订艘画舫,下次请大家来玩。”
夏樾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
畅所欲言,是让你说这个吗?
众人都对谢止投去了羡慕嫉妒很的眼神,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师爷,宅子说买就买,画舫想订就订,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