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久不曾见了,这孩子又长高了许多,却仍旧是他记忆中乖巧谦逊的模样,举止间又透着伶俐,惹人喜爱。
胤禛的长子像他,次子却不像,倒有点像……康熙不禁恍惚了一阵,待回过神,便摸了摸弘昀的脑袋,让弘昐和弘昀跟在他身边,往里走。
大阿哥弘昐脸色暗了暗,随即紧跟其后。
表面上康熙对两个孙儿一视同仁,还让另外几个年纪小的上前说了几句话,却只对弘昀表示亲近,许多人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太子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谈笑风生。
除了太子,其他皇子们都自觉靠后,给皇阿玛祖孙说话的机会。
四福晋脸色也不大好看,全程笑容勉强,趁机与一旁的武静蕊说了句话,“武妹妹教的二阿哥愈发好了。”
像他额娘一样,惯会装作一脸纯善欺骗人的,骨子里却坏得很。
“福晋谬赞了。”武静蕊浅笑如旧,又看了眼李氏,“大阿哥也不差,皇上还赞了几句呢。”
李氏沉着脸,不发一言,皇上是对弘昐有些好感,但明显对二阿哥弘昀更不同些,到底是处久了的,有些感情在。
想到此,李氏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过去爷跟着皇上到塞外,常常带着二阿哥弘昀,自然跟皇上熟了的,若是爷以前带着弘昐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皇上喜欢的就会是弘昐,而不是二阿哥了,说到底还是爷偏心。
李氏知道,自打后面太子再次被废,皇上更看重的便是孙辈,希冀寻个能堪大用的孙儿。
当初四爷能继位,很大可能是因为有弘历,她若是能让弘昐得了皇上的喜欢,爷为此登了位,一定会更看重他们母子俩。
只要弘昐在爷心里是不一样的,他们母子就有机会争一争,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
终究还是要对爷有利,爷才会更喜欢,何况弘昐那样像爷,爷岂会不喜欢?
令李氏高兴的是,大阿哥弘昐挺擅抓住这次机会的,虽然不善言笑,却能与皇上说上几句话,表现得谦逊有礼,又聪明端方。
二阿哥弘昀似是无意争锋,又插不上嘴,始终安静地陪在皇上身边。李氏舒了口气,只要弘昐能抓住机会,压过二阿哥弘昀,以后的一切都不成问题。
李氏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大阿哥弘昐,四福晋自然也发现了,在心里重重地哼了声。
这也是个不安分的,还惦记大阿哥呢,便是大阿哥得了皇上的欢心,那也是自己教导有方,与李氏全无干系。
好在大阿哥比他的生母懂分寸,对自己这位嫡母一向尊敬有加,同生母李氏见的少,她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儿子,自也是希望大阿哥能压过二阿哥的风头,得了皇上的欢心。
眼下看来,这大阿哥还真有些本事。
耿氏、钮祜禄氏和魏氏压根没机会近前的,默默走在最后面,前头几位阿哥如此风光,连各自的生母也都沾了光。
侧福晋便罢了,李格格的脸上尽是春风得意,就让某人很不舒服了。
钮祜禄氏的牙都要酸掉了,悄声嘀咕,“何时我也能怀上?”
耿氏默不吭声。
钮祜禄氏很想埋怨她几句,忍住了,又叹了口气,“我真羡慕姐姐,可以为爷怀上子嗣,凭此得到爷的欢心,我却什么也没有。”
哼,明明自己比耿氏更漂亮,凭什么对方比自己过得好?还有了身孕,而自己却连爷的面都见不着,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
太不公平了。
耿氏略有不耐,不得不忍着些,“妹妹何须烦恼?且耐心等等,不急于一时。”
听多了风凉话,钮祜禄氏压根不放在心上,甚至觉得耿氏心里巴不得自己不得宠呢,只会说些假情假义的话宽慰她。
呵,都是假的。
前头太子和雍亲王与皇上说着话,弘昐和弘昀偶尔接上一两句话,倒也热热闹闹,有说有笑,一路赏了各色品种的菊花,以及四爷自己种的菜园子,康熙龙颜甚悦,连夸四爷有心。
有几位皇子露出不以为意,甚至是不屑的神情。
走的累了,趁着皇帝在亭子里歇息,四爷还请皇上品尝自己种出来的菜,四福晋安排膳房一一端了上来。
十四阿哥不知怎的溜达到了亭子外离武静蕊不远的地方,“武侧福晋,可安好?”
武静蕊警惕地扫他一眼,故作镇定,淡淡一笑,“很好,多些十四爷关心。”
十四阿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久不见武侧福晋,甚是想念。”
武静蕊一阵恶寒,旋即扫了下四周,瞪他一眼,“十四爷慎言。”这是故意呢吧?
自己又哪儿得罪这小霸王了?
若她没记错,上次还是去年除夕在乾清宫遥遥见了一面,连话都说不上,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不该得罪了他才是。
十四阿哥眸光闪亮,嘴角上扬,“近来如玉不大舒服,太医诊了,说是有了身孕,武侧福晋不该道喜吗?哦,对了,也是武侧福晋您的喜。”
武静蕊一愣,十四阿哥口中的如玉是她的表妹,姓宋,多年前十四阿哥偶然问起过,没想到后来如玉真进了十四阿哥府上。
据说是十四阿哥求了的。
她不知十四阿哥搞什么名堂,压根不想理会,她和那位表妹也没多深的交情,好在平时连见都见不着,索性就没关心了。
此时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虽惊讶,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笑盈盈道“恭喜十四爷了。”
接下来十四阿哥没机会与她说话了。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他一个皇子和哥哥府里的女眷不好多说话的,笑了一笑,就回了亭子里。
武静蕊真想吐槽一句无聊,莫名其妙就跟她说这个?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果然霸王长多大还是霸王,依旧任性妄为。
宋格格走过来,疑惑道“十四爷怎么来了?”尤其是还和侧福晋说了几句话,十四爷何时与侧福晋如此熟稔了?
武静蕊神色如常,“谁知道呢,太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