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随宁出嫁的日子还有一年。
武静蕊放下了一半心事,与雍亲王闲聊,“虽然佟佳氏的背景有些复杂,嫁进这样的人家未必是好事。但佟家裕兴不似那些人,瞧着也是对随宁有意的,他们两个能好好过日子,不理会别的,也是不错的。因大多人否定了一个人,也是不公平的。”
她不是不懂,雍亲王排斥佟佳裕兴也有别的原因,那是朝堂上的那些事,她不关心,她只要女儿满意,女儿能过得好。
佟佳氏出过两任皇后,身处朝堂漩涡,随宁嫁过去未必能安稳,但佟佳裕兴与佟佳氏其他人不一样,是个心思赤诚之人。
她不会因为一个家族而否定了一个男子对随宁的心,否定了这门婚事的好处,以随宁的身份地位,容貌性情,本就容易让人喜欢,佟佳裕兴入了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即便佟佳裕兴不像表面上那样赤诚,随宁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有四爷和她这个阿玛额娘在呢。
等将来四爷登了基,好就让他们过着,不好就换个额附,反正随宁有这个资本。
佟佳裕兴是佟国维这一支的长房长孙,雍亲王与佟佳氏结亲,在康熙还在位的时候,并无多少好处。
好在只是一个郡君的额附,影响还算小的,不会有太多麻烦。
就算没有这门婚事,以雍亲王和佟佳氏的关系,也不会单纯了。
佟佳氏其他人并无明显站队,唯有佟国维当初站队八贝勒胤禩,推举八贝勒为太子,被康熙斥责,罢了官。
如今深受皇帝信任的步军统领隆科多是坚定的皇帝一派,不支持任何皇子,即保持中立。
而隆科多作为佟佳氏一族能力最出众,最受皇帝信任的子孙,在佟国维被罢官后,成了佟佳氏最有资格当家做主的人。
叶克书是佟国维的长子,隆科多的长兄,佟佳裕兴是隆科多的侄儿,叶克书这一支的子孙能力和官职都不显,并不出众,只有一个长子长孙的名头。
是以,隆科多与叶克书这兄弟俩的关系有点微妙。
雍亲王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尤其在女儿的婚事上,“你这个额娘倒是想的通透。爷还没问你,在你心里,爷是否是你心中所愿?”
呃。
武静蕊呆住了,四爷怎么问这样的问题?这叫他怎么回?
雍亲王盯着她,似乎不听到答案不罢休,又提醒她,“爷要听实话,随宁是你教的,是否你同她一般心思?”
他自是不相信这女人如表现出来的这样坦诚,不过是不愿计较,由着她罢了。
女儿一事叫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得不计较,他可以容忍她耍些小心思,但若她心里有别的念头……
雍亲王越想脸色越冷。
武静蕊察觉到危险的信息,有些紧张了起来,这可是送命题啊,回不好她有可能就倒大霉了。
她并未让自己思索太久,以免这位爷更多心,还算痛快道“妾身心里自然没有别的,能得到爷的喜爱已经很满足了,没有人比爷对妾身更好了。”
雍亲王仔细打量她的神情,仿佛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武静蕊露出委屈的神情,“都这么多年了,爷怎能这般怀疑妾身?妾身都给您生了那么多儿女,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闻言,雍亲王冷着的脸骤然缓和了下来,“罢了。”姑且信她一回。
自胤礽再次被废,康熙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住进了畅春园养病。
这日,康熙突然下旨让雍亲王的次子弘昀入畅春园住些日子。
康熙病中想要皇孙陪伴,可以理解,但偏偏是雍亲王府的,就不得不令人猜测了。
弘昀随即便跟着来接他的太监们进了宫,因畅春园什么都有,并未带什么东西,只带了身边亲近的一个太监。
武静蕊觉得康熙选弘昀进畅春园有些奇怪,康熙是喜欢弘昀不错,但在此时叫弘昀进畅春园伴驾有些不合情理。
太子被废,诸子相争,雍亲王的次子却得了康熙的另眼相待。
都是孙儿,为何不是诚亲王府的?为何不是最喜爱的十四阿哥府的?
武静蕊担心弘昀成为众矢之的,身在畅春园,所有人盯着,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皇上是何意思?真是因为喜欢弘昀吗?那么多皇孙,怎就偏偏挑中了弘昀?”武静蕊越想心跳的越厉害,表面上这是好事,就像弘历一样被他的皇爷爷相中,做了下下任的继承人。
但如今离康熙驾崩的日子还长着,还有十年的时间,康熙不应该这么早开始做准备。
还有那么久,那些皇子各个狼子野心,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雍亲王同样皱着眉,却比她好一些,还算淡定,“不过是进畅春园住些日子,有皇阿玛在,不会有问题。”
武静蕊了解四爷,从他眉间的褶皱和比往日深沉的目光看得出他不像表面那样若无其事,此事或许是四爷也未料到的。
四爷从来不出头,由着八贝勒等人在前头忙活,惹皇帝厌弃,防备,此时弘昀进宫,很可能会将雍亲王推到台面上。
旁人定会因此生出戒心。
正在此时,年氏的丫头来了,说是年氏身子不舒服。
雍亲王皱了下眉,武静蕊不悦道“不舒服就请大夫,来这儿做什么?”
平静了那么久,这年氏终于坐不住了,但用她用过的老法子,这年氏的手段也就这样。
真当四爷是吃素的?
四爷看她这副模样,莞尔一笑,一扫方才的阴霾,吩咐道“告诉福晋,请个大夫过去。”
苏荃应了嗻,正要出去,武静蕊阻止道“别啊,好歹是四川巡抚的妹妹,这样冷淡可不好,爷去看看不是不好,也好安她的心。万一人家真病了呢?妾身可不好担那霸道的名声。”
雍亲王眉头一紧。
武静蕊补充道“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只许看看,不许过夜,擦亮了眼,别被人算计了去,那爷就丢人了。”
雍亲王好气又好笑,“把爷当什么了?爷是那把持不住的?”
那可说不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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