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仪总算歇了手,唐丰元在杜涟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起身,每动一下,都觉得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疼。
苏家的死胖子,下手真狠。
“你们想要干什么,以多欺少吗?”唐丰元技术性后退两步,抓着杜涟屏的手,一双眸子瞪得宛如蛤蟆,死死盯着跟前的几人。
“呵,你们可别忘了,我是唐家的大少爷,永昌布行的少东家。你们今日伤了我,就是打我唐家的脸。怎么,你们这是想好跟我唐家作对了?”
“还有你,胡锦笙、薄相沂,别以为你们背靠着县令大人就能够为所欲为。你们可别忘了,胡家后宅真正的管家人,是我姑姑。”
唐丰元本来还想出言羞辱的,想到自己的挨的手,把话给缩了回去,改为威胁。
“唐丰元,你以为就你有靠山啊,你当我们苏家是死的吗?你放心,你今天骂我的那些话还有想打我,我会如实告诉我爹的。”苏佩仪的拳头又硬了,若不是封南絮拉住,她又想上去锤他一顿。
“要不是今天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此龌龊。既然瞧不上我,为何还要跟我家定亲呀。之前你们唐家为了吞掉仙衣坊,就想要空手套白狼。”
“为了我们苏家的家业,明明恶心我恶心的要死,却还是死缠烂打着要跟我家结亲。唐丰元,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呀。你们唐家也是好本事,为了财产,儿子都能卖,佩服佩服!”
苏大姑娘的小宇宙正是爆发之际,一连串妙语如珠,嘲讽的唐丰元的满脸通红。
他哪里还有招架之力,拉着杜涟屏灰溜溜的跑了。
两人刚回到唐家的门口,就见管家在等着他们。
“大少爷回来了,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唐丰元心底油然而生,但父亲召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你先去母亲院里等我,我去见父亲。”他暗示杜涟屏两句后,方是跟着管家去了他父亲唐源的院里。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唐丰元还没进门,一句训责劈头盖脸的落下来。
“搞砸了与苏家的亲事,你竟还有脸四处去招摇?眼皮子浅的东西,你表妹那样的门第你也来者不拒,怎么,是想要帮扶你娘外家到死了?”
唐家家主唐源坐在房中软榻上,一双浑浊的双眸怒视着唐丰元,言语间尽是失望。
苏家是北桥镇的百年世家,经营到苏广成这一代,已然是根深蒂固实力雄厚。他们唐家尽管底蕴不浅,可跟苏家一比到底是差了些。
特别是苏家家传的染织法织出来的千娇醉跟万里红,年年都是送入京的贡品。
唐源使出浑身解数,才争取来苏家的那门亲事。眼瞅着只等苏佩仪嫁过来,苏家将那两门祖传技艺给苏佩仪当陪嫁,送到唐家来。结果,唐丰元闹出那么一出,把婚事给搅黄了。
“爹,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其实也不能怪大哥的。”唐源还在气头上,一道轻飘飘的男音从门口飘进来。
“不过大哥,人家苏姑娘到底是姑娘家,你便是心里有气,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就动手呀。你看看你,人没打着反而自己挨了一身揍不说,连累咱们唐家的名声都扫了地呢。”
“您是不知道外头都在说什么,皆说咱们唐家好算计,卖儿子去谋苏家的家产。眼看着计谋不成了,恼羞成怒,当街去羞辱苏家姑娘。”
“大哥呀,咱们当男人呢,就要拿得起放得下。苏家的亲事本就是你不愿的,现下退亲了,你再诋毁女方,就显得没风度啦!”
说话的男子是唐家庶子唐丰恺,他也在鹿鸣书院读书,正好今日也出席了鹿鸣书院的文会,将归云楼发生的一幕都收在眼底。
以往唐丰元兄妹几人占着嫡出的身份,没少欺负他们庶出的几房,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唐丰恺自然要好好的给他添堵。
“阿恺,你说什么,说清楚。”今日的事情还没传到唐源耳中,他把唐丰元叫过来,是为了蜀锦跟杜涟屏的事情。
唐丰元的娘明里暗里,都想让唐丰元纳了杜涟屏做妾,可唐源远瞩,瞧不上杜涟屏的身世。
另外,正室还没进门先纳妾,万一生个庶长子出来,好人家的姑娘谁还愿意嫁进来。
唐源身为一家之主,又久经商场,当然不能随着他们母子胡闹。偏生的,打跟苏家退婚后,唐丰元日日带着杜涟屏招摇过市,把唐源气的不轻。
现在又听到唐丰恺说这么一嘴,唐源觉得自己的火气蹭蹭蹭的上升。
“你这个逆子,你又做了什么?”都等不及唐丰恺说完,唐源端起案上的茶盏,狠狠掷向唐丰元。
幸亏唐丰元躲得快,不然非得被砸出满头包。
“今日我去归云楼参加书院的文会,正好撞见大哥带着表妹去归云楼吃饭,还遇上了苏姑娘一行。杜表妹那张嘴,只要遇上苏姑娘就得羞辱一通。”
“苏姑娘气不过,就跟杜表妹拌起嘴。大哥为帮表妹出头,对苏姑娘动手,不小心将仙衣坊的封东家推下楼。好在封东家的弟弟手快,把人救下来。苏姑娘看到朋友差点受伤,就跟大哥起了争执。”
“大哥还想跟苏姑娘动手的,被胡县令的表少爷给拦住了。”唐丰恺毫不隐瞒,将归云楼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唐丰元只觉得头大如斗,愤恨的斜睨唐丰恺一眼,出言为自己辩护,“爹,你别听他瞎说,是苏佩仪先动手打我的。你看,我身上的伤全是苏佩仪打的。”
“爹若是不信,可派人到归云楼打听打听。我也是姓唐的,总不能污蔑自己人吧。”唐丰恺又道一句,直接将唐丰元锤死。
“大哥,若不是胡县令家的表少爷拦着,苏姑娘今日只怕被你打死打残都未可知呢。”
“唐丰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让爹对我失望,好让你借掌家业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娘洗脚婢的出身,你也配?”唐丰元怒了,指着唐丰恺的鼻子破口大骂。
“庶出的羔子,说到底你就是个奴才,你小娘都是我们可以随意发卖的玩意儿。在我跟爹跟前,也有你挑拨事儿的份儿?”
“我……”
唐丰元话还没有说完,唐源起身来到他跟前,一巴掌甩断他的话。
“爹!”唐丰元懵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唐源。
“混账东西,那是你弟弟。”唐源气得满眼通红,对着唐丰元的脸又是一巴掌。
“你太让为父失望了,枉费为父为你筹谋,定下苏家那么好的亲事。你把苏家的亲事折腾没了不说,还因一家小小的仙衣坊,丢尽唐家脸面。”
“蠢就罢了,还不自知。自以为得意的去钻人家的套,白白亏了家里几十万两银子。如今,为父在费尽心思修复与苏家的关系,你倒好,不顾脸面的去为一个小蹄子出头。”
“你还要跟你的前未婚妻动手,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许是气得狠了,唐源脚步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唐丰恺眼疾手快,上前把人扶住,“爹,小心身子,消消气。”
“你给老子滚,往后除了成衣铺子,别的生意你都别管了,全交给阿恺。”唐源在唐丰恺的搀扶站稳脚步,对着唐丰元又是一顿骂。
“爹,你不能……”唐丰元只觉得心里发苦,努了努唇还想说什么,又得了唐源一顿训喝。
“滚出去,若是成衣铺子在你手里再出了岔子,你就直接滚出唐家。”
唐丰元再也不敢多话了,委委屈屈的离开唐源的院落。
看着唐丰元落寞的身影,唐丰恺嘴角弯开一抹得逞的弧度。